第一章 梦的边界
戚香安从梦中惊醒时，闹钟正好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她浑身冷汗，手指死死攥着被单，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在墙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影。
"又是这个梦..."她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梦她已经做过三次了。每次都是同样的场景：一间白色的病房，床上躺着一位年轻女子，各种仪器连接在她身上。床边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最诡异的是，每次梦的结尾，那个男人都会突然转过头来——然后她就会惊醒。
戚香安伸手打开床头灯，从抽屉里取出她的"梦境日记"。这本厚厚的笔记本记录了她从小到大的各种梦境，近两年的记录尤为详细。她翻到空白页，颤抖着手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开始描述刚才的梦境。
"第三次梦见白色病房，细节更加清晰了。这次注意到墙上有一个圆形挂钟，显示时间是9:15。床上的女子左手手腕内侧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
写到这里，戚香安的笔突然停住了。她盯着"蝴蝶胎记"这几个字，一种莫名的恐惧从脊背爬上来。为什么这个细节如此清晰？以前的梦中她从未注意到这个细节。
她合上笔记本，决定去厨房倒杯水。经过客厅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墙上挂着的日历上——3月17日，星期五。一个普通的数字组合，却让她心头一震。
"3...17..."她轻声念着，"凌晨3:17醒来，日历3月17日..."
这种数字巧合最近越来越多。上周她在咖啡店排队时，前面两个人的对话和她一个月前梦中的片段一字不差；前天她路过一家新开的书店，橱窗的布置和她两周前的梦境完全一致。
戚香安站在厨房里，冰凉的水杯抵在额头上。她今年二十七岁，从记事起就做各种奇怪的梦，但直到去年开始，这些梦才开始与现实产生诡异的联系。起初她以为只是既视感，但重合的频率和精确度越来越高，已经无法用巧合来解释。
"我是不是疯了？"她对着空荡荡的公寓发问，声音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孤独。
第二章 医院偶遇
一周后，戚香安因为持续头痛去了市中心医院。在等待取药时，她决定去探望一位住院的同事。神经内科在五楼，她乘电梯上楼，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让她想起自己的那个反复出现的梦。
"517病房..."她核对同事发来的信息，沿着走廊寻找。经过一个转角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血液仿佛凝固——白色的病房门半开着，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摆放的医疗设备，墙上挂着一个圆形时钟。这一切和她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戚香安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应该转身离开，但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驱使她向前走去。她轻轻推开门，看到病床上确实躺着一位年轻女性，各种仪器连接在她身上。床边没有人，但有一把椅子，仿佛刚刚有人离开。
她的目光落在病人的左手上——手腕内侧，一个清晰的蝴蝶形胎记。
"这不可能..."戚香安倒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移动推车，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一位护士闻声赶来，"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我只是..."戚香安语无伦次，指着病床，"这位是..."
"这是林小荷，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了。"护士叹了口气，"植物人状态，真可怜，才二十五岁。"
戚香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没人确切知道。她是在学校实验室被发现的，当时已经昏迷了。脑部有异常活动，但找不到物理损伤。"护士摇摇头，"您是她的朋友吗？"
"不，我只是...走错病房了。"戚香安匆忙回答，转身离开时，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笔记本，封面和她记录梦境的那本几乎一模一样。
走出医院时，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痛。戚香安站在台阶上，感到世界在她脚下倾斜。她的梦不是幻觉，不是既视感——它们是对未来的预知。而那个叫林小荷的女孩，与她有着某种无法解释的联系。
第三章 重叠的轨迹
接下来的几天，戚香安无法控制地想着医院里的发现。她翻遍了所有梦境记录，寻找与林小荷有关的线索。在一个月前的记录中，她找到了这样一段：
"梦见自己在图书馆，找到一本奇怪的书。书里全是手写的笔记，大部分看不懂，但有一页画着一个大脑的解剖图，旁边写着'梦境共享实验-第三阶段'。翻到最后一页，署名是'林'..."
戚香安决定去林小荷曾经就读的大学调查。通过校友论坛，她了解到林小荷是医学院神经科学专业的研究生，两年前突然休学，原因不明。
周六早晨，戚香安来到大学图书馆。医学类藏书在三楼，她漫无目的地浏览着书架，不确定自己要找什么。当她走到神经科学区域时，一本书的书脊引起了她的注意——《意识与梦境：前沿研究》。
这本书和她梦中所见惊人地相似。她取下书，随手翻到中间部分，一张折叠的纸从中滑落。展开后，她发现是一份手写的实验记录，署名正是"林小荷"。
"实验日期：2021年3月15日
参与者：LSH（我自己）和CXA（匿名志愿者）
实验目的：验证梦境共享的可能性
结果：CXA的脑电波出现异常同步，但无法确认是否成功建立连接。我自己的睡眠监测显示REM期异常延长。需要进一步..."
戚香安的呼吸变得急促。CXA——戚香安？这怎么可能？她从未参与过任何实验，更不认识林小荷。但日期...2021年3月15日，正是她开始频繁做预知梦的时间前后。
她继续阅读，最后一句话让她毛骨悚然：
"警告：CXA的脑波模式出现异常，可能已经建立了单向连接。如果我是对的，那么CXA现在正在接收我的..."
笔记在这里戛然而止。
第四章 不速之客
戚香安把笔记拍照后放回原处，离开图书馆时天色已晚。校园里路灯亮起，投下长长的影子。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但每次回头都只看到匆匆赶路的学生。
回到家门口，她发现门缝下塞着一张纸条："我知道你在调查林小荷的事。我们需要谈谈。晚上8点，城南咖啡厅。——K"
戚香安盯着纸条看了很久。K是谁？怎么知道她的行踪？她应该去吗？犹豫再三，好奇心战胜了恐惧。7点45分，她坐在咖啡厅最角落的位置，双手紧握着一杯已经凉了的拿铁。
8点整，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在她对面坐下。他大约四十岁左右，面容憔悴，眼睛却异常锐利。
"戚小姐，谢谢你来。"男人低声说，"我是柯文，曾经是林小荷的导师。"
戚香安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调查她？"
"医院通知我有人打听小荷的情况。我查看了监控，认出了你。"柯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推过来，"这是两年前实验小组的合影。"
照片上是五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实验室里。中间的年轻女子正是林小荷，而站在最右边的...
"这是...我？"戚香安震惊地盯着照片中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这是陈雪安，我们当时的志愿者之一。"柯文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她和你长得确实很像，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以为..."
"以为我是她？"戚香安打断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实验是什么？为什么我会梦见林小荷？"
柯文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注意他们，"那不是普通的梦。小荷在进行一项危险的实验，试图证明人类意识可以突破时空限制。她相信通过特定频率的脑电波刺激，可以让不同人的梦境产生共鸣，甚至...预见未来。"
"她成功了吗？"
"某种程度上，是的。"柯文的表情变得痛苦，"但代价是她自己的意识被困在了某个地方。那个病房里的只是她的身体，她的意识...我们不知道去了哪里。"
戚香安感到一阵眩晕，"那为什么我会..."
"因为你是接收者。"柯文倾身向前，"实验过程中，有一个接收者会无意识地捕捉到发送者的梦境信号。陈雪安是第一个接收者，但她后来...出事了。我们以为实验就此终止，直到最近医院报告说小荷的脑电波活动出现异常波动，而时间点恰好与你开始做那些梦的时间吻合。"
"你是说...林小荷在通过我的大脑做梦？"戚香安的声音颤抖。
"不完全是。"柯文摇摇头，"我认为是她的意识碎片正在通过某种方式影响你。更可怕的是..."他犹豫了一下，"根据数据，这种连接是双向的。你在接收她的梦，同时...她也在接收你的。"
第五章 镜中之人
与柯文见面后的第三天，戚香安决定再去医院看望林小荷。这次她做了充分准备——带上了自己的梦境记录本，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517病房依然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规律声响。林小荷躺在那里，面容平静得像只是睡着了。戚香安轻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开自己的笔记本。
"林小姐，如果你能听到我..."她小声开口，随即觉得自己很荒谬。但某种直觉告诉她，这样做是对的。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帮你。如果你能给我任何提示..."
就在这时，心电监护仪的节奏突然加快。戚香安惊讶地看到林小荷的眼皮轻微颤动，仿佛在努力睁开眼睛。她急忙按下呼叫按钮，同时继续说话：
"你能听到我，对吗？我是戚香安，我一直在做那些梦..."
林小荷的右手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指向病房角落的镜子。戚香安转头看去，镜中只有她自己和林小荷的倒影——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走近镜子，仔细观察。镜中的自己...表情不对。当戚香安皱眉时，镜中的她却在微笑；当她后退一步时，镜中人却向前倾身。
"这不可能..."戚香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镜中的"她"突然开口说话，但没有声音，只是嘴唇蠕动。通过口型，戚香安辨认出那句话：
"救我出去。"
她尖叫一声，镜子应声而裂，蛛网般的裂纹在镜面蔓延。护士冲进病房时，只看到戚香安瘫坐在地上，而林小荷的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您还好吗？"护士扶起戚香安，"发生什么事了？"
"镜子...她在镜子里..."戚香安语无伦次。
护士困惑地看着完好无损的镜子，"镜子没问题啊？"
戚香安定睛一看，镜子确实完好如初，没有任何裂痕。但当她再次看向镜中时，她惊恐地发现——现在镜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了。林小荷的床在镜中空空如也。
第六章 黑暗中的低语
那天晚上，戚香安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噩梦。
梦中她站在一个无限延伸的白色空间里，四周空无一物，只有远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当她走近时，发现那是林小荷——但又不是病房里那个沉睡的林小荷。这个"林小荷"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
"你终于来了。"林小荷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声，"我等了很久很久。"
"这是哪里？"戚香安问道，声音在空旷中回荡。
"这是我的世界，也是你的。"林小荷向她伸出手，"我们之间的联系比你想象的更紧密。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做那些梦吗？"
戚香安摇头。
"因为那天晚上，在实验室里，我们交换了一部分意识。"林小荷的黑眼睛仿佛在吸收周围的光线，"我的预见能力进入了你的大脑，而你的一部分...进入了这里。"
"这不可能！我从未去过什么实验室！"
"不是你，是陈雪安。"林小荷的脸突然扭曲了一下，"但她没能承受这种交换。她的意识...崩溃了。现在轮到你了。"
戚香安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脚无法移动。白色空间开始变暗，像被墨水浸染。
"我能感觉到你的恐惧。"林小荷的声音变得诡异，"别担心，很快就不会痛了。当我们的意识完全融合，我就能通过你的身体醒来，而你..."
黑暗完全吞噬了空间，戚香安感到无数冰冷的手指抚过她的皮肤，耳边响起无数低语。她拼命挣扎，终于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站在卧室的镜子前，双手正按在镜面上。
镜中的她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左眼完全变成了黑色。
第七章 破碎的身份
戚香安盯着镜中那只完全变黑的眼睛，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尖叫。她猛地后退，撞翻了床头柜上的台灯。黑暗瞬间笼罩了房间，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提供些许光亮。
"这不是真的..."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左眼，指尖触到正常的眼皮和睫毛，"镜子里的是幻觉..."
她摸索着打开手机闪光灯，小心翼翼地再次照向镜子。这次，镜中的影像恢复了正常——一个惊恐万分的年轻女子，两只眼睛都是普通的棕色。但当她稍微移开灯光时，镜中人的嘴角又诡异地翘了起来。
戚香安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凌晨三点，整座城市都在沉睡，只有她的思维在以可怕的速度运转。那个梦，林小荷说的话，还有镜中的异象...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她不愿相信的结论：她的意识正在被某种力量侵蚀。
她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外。夜风冰冷，吹散了些许恐惧带来的眩晕感。二十分钟后，她的车停在了大学医学院实验楼前。这是柯文名片上写的工作地址，此刻她急需答案。
实验楼大门紧锁，但侧面的消防通道虚掩着。戚香安溜了进去，凭着柯文描述的位置找到了三楼尽头的神经科学实验室。出乎意料的是，里面亮着微弱的灯光。
她推开门，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正弯腰查看一台仪器。
"柯教授？"
那人猛地转身，却不是柯文。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花白头发，锐利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你是谁？"两人同时发问。
"我是戚香安，我...我来找柯文教授。"
老人的表情变得复杂，"柯文不在这里。我是陈明远，神经科学系主任。"他上下打量着戚香安，"你就是那个接收者？"
这个称呼让戚香安浑身一颤，"你知道我的事？"
陈教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一个老式档案柜，"你长得确实像她...太像了。"
"像谁？陈雪安吗？"戚香安跟上前，"她到底是谁？为什么照片里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陈教授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抽出一个文件夹，"雪安是我的女儿。"
这个答案如同一记重拳击中戚香安的胸口。她踉跄了一下，扶住实验台才没有跌倒。
"两年前，她作为志愿者参与了林小荷的梦境共享实验。"陈教授的声音变得嘶哑，"实验出了问题，她的意识...消失了。医学上被诊断为突发性植物人状态，但我知道真相要复杂得多。"
戚香安翻开文件夹，里面是陈雪安的照片和医疗记录。照片上的女孩简直像是她的双胞胎姐妹，同样的脸型，同样的微笑弧度。
"这不可能...我父母从未提起过..."
"因为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陈教授打断她，"这种相似是实验的结果之一。接收者会逐渐在生理上趋近发送者选定的目标形象。"
戚香安感到一阵眩晕，"你是说...我的长相在改变？"
"不只是长相。"陈教授指向一台布满灰尘的机器，"这是原型机，能够建立两个大脑间的量子纠缠态。理论上，它可以让两个人共享梦境。但林小荷擅自修改了参数，她想要的不只是共享..."
"她想要转移。"戚香安突然明白了，那个梦里的林小荷说过类似的话，"她想把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别人身体里。"
陈教授沉重地点头，"雪安是第一个受害者。现在，轮到你。"
第八章 倒计时开始
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戚香安感到一阵恶心袭来。她扶住墙壁，额头渗出冷汗。
"你怎么了？"陈教授警觉地问。
"从医院回来后就不舒服..."戚香安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会成为下一个？实验不是两年前就终止了吗？"
陈教授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理论上是的。但林小荷的脑电波活动从未停止，她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接收者。而你...你的脑波频率与她完美匹配。"
"这不可能！我从未参与过任何实验！"
"不需要你主动参与。"陈教授走向一台显示器，调出一组波形图，"看这个，这是林小荷上周的脑电波；而这个..."他调出另一组几乎一模一样的波形，"这是你的。"
"我的？你从哪里得到我的脑电波数据？"
陈教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波形同步率已经达到78%，当这个数字超过90%，意识转移将不可逆转。"
戚香安感到一阵寒意，"还有多久？"
"根据进展速度...不超过72小时。"
三天。七十二小时后，她将不复存在，她的身体将被林小荷的意识占据。这个念头让戚香安几乎窒息。
"有办法阻止吗？"
陈教授沉默了片刻，"理论上，如果能找到原始实验参数，或许可以逆转这个过程。但所有资料都在..."
"林小荷的病房。"戚香安突然想起那个笔记本，"她床头柜上有个笔记本，和我记录梦境的本子一模一样。"
"那是她的实验日志！"陈教授激动起来，"必须拿到它！但医院现在..."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两人同时吓了一跳。实验室的红色警示灯开始闪烁。
"有人触发了安全系统！"陈教授迅速关闭显示器，"你必须离开，现在！"
"可是..."
"明天中午，在医院后面的咖啡厅等我。"陈教授塞给她一张纸条，"带上你所有的梦境记录。现在快走！"
戚香安刚冲出实验室，就听到楼下传来保安的喊叫声。她躲进消防楼梯，心跳如雷。下到一楼时，她看到柯文正和保安交谈，指向实验室的方向。
为什么柯文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他和陈教授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九章 镜中对话
回到家时，天已微亮。戚香安精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却不敢闭上眼睛。每次闭眼，她都能感觉到林小荷的存在感变得更加强烈。
浴室传来滴水声。戚香安确定自己关好了所有水龙头，但滴水声持续不断，像某种召唤。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浴室，发现镜子上布满了水雾，上面有人用手指写下了几个字：
"时间不多了"
水滴正从字迹上滑落，仿佛镜子在流泪。戚香安伸手擦去水雾，镜中的自己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冰冷的触感穿透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挣脱。
"你见到陈教授了。"镜中的"她"开口说话，声音却是林小荷的，"他告诉你什么了？说我疯了？说我擅自修改实验参数？"
戚香安拼命挣扎，但镜中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让我告诉你真相，戚香安。那个实验从一开始就是陈教授设计的，目的是为了转移他垂死女儿的意识到一个健康身体里。我只是发现了他的计划，试图阻止他。"
"你...撒谎..."戚香安咬牙道。
"是吗？那为什么陈雪安会成为第一个志愿者？为什么所有'意外'都发生在陈教授实验室？"镜中的脸扭曲成林小荷的样子，"他需要两个条件：相似的脑波频率和生理兼容性。你被选中不是偶然，戚香安。你是他找来的完美容器。"
戚香安感到一阵剧痛从太阳穴扩散到整个头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大脑中翻搅。
"我能感觉到你的怀疑。"镜中的林小荷冷笑，"看看你的左臂内侧。"
戚香安勉强拉起袖子，惊恐地发现皮肤上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蝴蝶形印记——和林小荷手腕上的胎记一模一样，只是位置不同。
"同步率超过80%了。很快，这个印记会变得清晰，然后..."林小荷的声音变得轻柔，"你就会消失，就像陈雪安一样。"
"不！"戚香安用尽全力抽回手臂，镜子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林小荷的形象随之破碎。
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左臂上的印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她看向时钟——已经过去12小时，还剩60小时。
第十章 医院惊魂
中午12点，戚香安准时出现在医院后面的咖啡厅。她带着自己所有的梦境记录和从图书馆找到的林小荷笔记复印件，但陈教授没有出现。
等待一个小时后，她决定先去林小荷的病房找那本笔记本。医院依然繁忙，没人注意到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悄悄溜进了517病房。
林小荷看起来和昨天一样，安静地躺着，仿佛只是睡着了。床头柜上的笔记本还在原处。戚香安迅速拿起它，翻开第一页：
"梦境共享实验日志 - 林小荷
警告：任何未经授权的阅读都将被视为违反研究伦理..."
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戚香安快速翻阅，发现大部分关键页面都被移除，只在中间部分残留几页。其中一页上画着复杂的大脑示意图，旁边标注着：
"CXA受体基因序列匹配度98.7%，优于CSX（91.2%）。建议优先考虑CXA作为最终容器。转移成功率预估：87%。"
CXA...戚香安。CSX...陈雪安。她感到一阵眩晕，林小荷在镜中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突然，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林小荷的各项生命体征剧烈波动，她的眼皮快速颤动，仿佛在做激烈的梦。戚香安本能地后退，却撞到了什么人。
"找到你了。"
戚香安转身，看到柯文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柯教授！陈教授他..."
"陈教授不会来了。"柯文走进病房，随手锁上门，"他今早出了'意外'。真遗憾，一位杰出的科学家竟然会在实验室触电身亡。"
戚香安感到血液凝固，"你...做了什么？"
"完成两年前就该完成的工作。"柯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装置，上面闪烁着红色指示灯，"陈教授太感情用事了，他女儿的事让他变得优柔寡断。但科学需要牺牲。"
"你是帮凶..."戚香安紧握笔记本，后退到窗边。
"不，我才是这个实验的真正设计者。"柯文露出诡异的微笑，"陈教授只提供了理论框架，而我找到了实现方法。林小荷偷看了我的笔记，试图警告那些志愿者，所以我不得不...处理她。"
他向前一步，"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完美的容器。你的同步率提升速度比预期**0%，这都要感谢那些'噩梦'——那是我特别设计的脑波强化程序。"
戚香安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的梦境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为什么是我？"她绝望地问。
"因为你与众不同，戚香安。"柯文的声音几乎算得上温柔，"从你出生起，你的脑波就显示出罕见的可塑性。我们跟踪你二十七年，等待你大脑发育成熟。现在，是时候收获成果了。"
他按下装置上的按钮，戚香安感到一阵剧痛穿透全身。她最后的意识是看到病床上的林小荷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完全是黑色的。
第十一章 镜像囚徒
黑暗。无边的黑暗。
戚香安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概念。偶尔会有破碎的画面闪过——白色的天花板，刺眼的灯光，人们模糊的说话声。但这些感觉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醒醒，戚香安。别沉下去。"
一个熟悉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戚香安努力集中意识，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变成一片灰蒙蒙的空间。她站在一个无限延伸的灰色平面上，远处站着一个穿病号服的年轻女子——林小荷。但此时的林小荷看起来完全不同，她的眼睛恢复了正常，表情焦急而清醒。
"这是哪里？"戚香安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
"这是镜像空间，我们意识交汇的地方。"林小荷快步走近，"柯文启动了最终转移程序，你的意识正在被挤出自己的身体。"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戚香安想起医院病房，想起柯文手中的装置，想起那穿透全身的剧痛。
"我...死了吗？"
"不，但快了。"林小荷抓住她的手，触感冰凉却真实，"当同步率达到100%，你的意识将被永久困在这里，而我的意识——或者说，被柯文改造过的那个'我'——将完全控制你的身体。"
远处传来机械的滴答声，灰暗的空间边缘开始崩塌，化为黑色碎片消散在虚空中。
"看，已经开始崩解了。"林小荷拉着她向空间中央跑去，"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等等，镜中的你不是说陈教授才是幕后黑手吗？"
林小荷苦笑，"那是柯文植入的假记忆。两年前我发现他篡改实验数据，当晚就遭遇了'意外'。我的大部分意识被困在这里，只有被扭曲的部分被他培养成了傀儡。"
她们停在灰色空间的中心，这里有一面悬浮的镜子，映出外面的世界——医院病房。戚香安看到自己的躯体躺在病床上，各种仪器连接在上面。柯文正在调整一台设备，表情专注而狂热。
"他为什么需要我的身体？为什么不直接用陈雪安的？"
"因为你的基因序列更完美。"林小荷指向镜中柯文操作的设备，"看那个显示器，上面显示着你的DNA优化指数。他们不只是想要意识转移，他们想要创造'升级版'的人类。"
镜中的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另一个病房。陈雪安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如纸，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她还活着？"戚香安震惊地问。
"身体活着，意识已经消散了。"林小荷悲伤地说，"柯文用她做实验时出了错，这也是他如此小心的原因。"
灰色空间的崩塌加速了，现在只剩下直径不到十米的区域。林小荷抓紧戚香安的手，"听着，我们只有一个机会。当两个意识在转移过程中交汇时，会产生一个量子纠缠窗口。理论上，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窗口逆转整个过程。"
"怎么做？"
"需要外界的帮助。"林小荷指向镜中一个刚进入病房的护士，"苏雯，她是陈雪安的好友，也是唯一知道我真实情况的人。如果能想办法联系她..."
空间再次剧烈震动，林小荷的身影闪烁了一下，突然变得扭曲。她的眼睛开始变黑，声音也变成了那个镜中诡异的语调：
"没用的...戚香安...你逃不掉..."
"不！"林小荷挣扎着恢复原状，但明显力不从心，"柯文加强了控制...快...镜子..."
戚香安转向悬浮的镜子，看到苏雯护士正在检查她的身体。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
"如果我能碰到镜子...也许能传递信息..."
她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镜面就感到一阵剧痛。现实与镜像世界的界限像高压电般排斥着她的触碰。但她咬牙坚持，将整只手按在镜面上。
病房里，苏雯突然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监护仪——脑电波显示器上出现了规则的波形，像是某种编码。
"等等..."她迅速拿出手机记录，"这是摩斯电码！"
第十二章 最终程序
现实世界六小时后。
苏雯站在医院楼顶，紧张地检查手机上的文件。根据脑电波解码出的信息，她需要在特定时间运行一个名为"镜像反转"的程序。问题是，这个程序在哪里？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未知号码。
"苏护士，我是陈明远。"电话那头的声音虚弱但清晰，"听说你在我女儿病房...有发现吗？"
"陈教授？他们说你..."
"死了？柯文希望如此。"陈教授咳嗽了几声，"听好，雪安枕头下有个U盘，里面有能阻止柯文的东西。密码是雪安的生日，0613。"
电话突然中断。苏雯立刻赶往陈雪安的病房。在枕头下确实找到了一个微型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后，她输入密码，屏幕上出现一个简洁的界面：
"镜像反转程序 - 仅限紧急使用"
文件创建日期是两年前，正好是林小荷出事的那天。苏雯阅读着说明文档，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不仅仅是一个终止程序，它能完全逆转意识转移过程，但有一个代价——发送者的意识将被永久锁定在接收者大脑的某个角落。
"相当于意识终身监禁..."苏雯喃喃自语。
她看了眼时间——距离戚香安脑电波中指示的执行窗口只剩15分钟。来不及多想了，她拷贝程序到手机，冲向517病房。
柯文还在那里，正在调整设备参数。苏雯深吸一口气，装作例行检查的样子走进去。
"柯教授，需要给病人做夜间护理。"
柯文头也不抬，"五分钟后再来。"
"可是..."
"出去！"柯文突然暴怒地抬头，眼睛布满血丝。
苏雯假装退缩，却在转身时故意将病历夹掉在地上。当柯文弯腰去捡时，她迅速将手机连接到病床下的备用数据接口。
"你在干什么？"柯文敏锐地察觉异常，但为时已晚——手机屏幕亮起"程序启动"的字样。
整个病房的仪器同时发出刺耳警报。戚香安的身体剧烈抽搐，脑电波显示器上的线条变成疯狂的锯齿状。柯文怒吼着扑向苏雯，却被突然打开的病房门打断。
两名保安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坐着轮椅的陈教授。
"抓住他！"陈教授指着柯文，"他非法进行人体实验！"
混乱中，苏雯看到程序已经运行到67%。监护仪上，两套截然不同的脑电波正在分离——一套属于戚香安，另一套...是林小荷的。
第十三章 灵魂战场
镜像世界已缩小到不足三米直径。戚香安和林小荷背靠背站着，四周的黑暗像活物般逼近。更可怕的是，林小荷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程序启动了..."她的声音微弱如耳语，"柯文一定被阻止了...但还不够..."
"什么意思？"
"程序只会分离我们的意识...但无法决定谁回到身体..."林小荷艰难地解释，"最后...会有一场...争夺..."
她的身影突然闪烁，变成了那个眼睛全黑的恐怖版本，"没错，戚香安。只有最强的意识能存活。你觉得一个普通女孩能赢过被特训了两年的战士吗？"
黑暗突然暴涨，吞噬了最后的空间。戚香安感到自己在坠落，无数记忆碎片从身边掠过——她的童年，她的大学时光，她的每一个预知梦...以及不属于她的记忆：实验室的灯光，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柯文诡异的微笑...
"这些都是我的记忆。"黑眼林小荷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感受它们，接纳它们，然后...成为我。"
戚香安拼命抵抗着记忆的入侵，但越来越多的陌生画面涌入她的意识。她看到林小荷如何发现柯文的秘密，如何试图警告志愿者，又如何被注射药物陷入昏迷...
"不！"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突然插入，"那些是真的...但结局是假的..."
半透明的林小荷重新出现，比之前更加虚弱，"柯文...修改了我的记忆...让我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实际上..."
新的记忆碎片突然炸开。戚香安看到完全不同的场景：林小荷主动走进实验室，和柯文热情握手，然后...她自己躺上了实验台，手腕上的蝴蝶胎记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这是...真相？"戚香安震惊地问。
"部分真相..."林小荷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们都被骗了...柯文背后还有..."
她的声音被一阵刺耳的电子噪音淹没。戚香安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在拉扯她的意识。最后的记忆碎片显示一个从未见过的符号——一个眼睛形状的图案，下面写着"普罗米修斯计划"。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第十四章 苏醒
刺眼的白光。
戚香安猛地睁开眼睛，随即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得流泪。她躺在医院病床上，全身酸痛，仿佛刚跑完马拉松。
"她醒了！"苏雯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充满惊喜，"戚小姐，能听到我说话吗？"
戚香安想回答，但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她的喉咙干得像沙漠。苏雯连忙用吸管喂她喝水。
"别着急，你昏迷了三天。"苏雯检查着监护仪，"各项指标都在恢复正常。真是医学奇迹。"
"林...小荷..."戚香安艰难地挤出这个名字。
苏雯的表情变得复杂，"她的身体还在隔壁病房，但脑活动...很微弱。程序成功了，但..."
病房门打开，陈教授坐着轮椅进来。他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但眼神依然锐利。
"戚小姐，很高兴见到你醒来。"他的声音很轻，"我想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戚香安微微点头，然后指向自己的眼睛，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的瞳孔反应正常，没有黑色素异常沉积。"陈教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程序完全清除了外来意识的影响。"
但真的是这样吗？戚香安想起最后看到的那个符号和名字——普罗米修斯计划。她有种感觉，这一切远未结束。
"柯文呢？"她嘶哑地问。
"拘留中，面临多项指控。"陈教授的表情变得阴沉，"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反复念叨着一个词..."
"镜像。"戚香安不假思索地接上。
陈教授和苏雯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你怎么知道？"
戚香安没有回答。她转向窗外，阳光明媚的午后，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但她知道，在某个角落，黑暗仍在潜伏。偶尔，当她眨眼太快时，仍能看到视野边缘闪过一抹不自然的黑芒。
而在隔壁病房，已经沉睡两年的林小荷，左手食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更新时间：2025-07-07 03: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