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二十二岁生日,我的“叔叔”沈言,撕碎了我记录着化学构想的速写本,骂我心思龌龊。他用一百万打发我滚出国,转身就为他的白月光林晚办了场世纪婚礼。
五年后,我抱着一个男童回国,在他和林晚的结婚纪念宴上,他掐着我的手腕,猩红着眼问:“哪来的野种?”我碾碎了高脚杯的杯柄,玻璃碴深深刺进掌心,笑着说:“你猜?”后来,他公司破产,林晚锒铛入狱。
他躺在病床上,签下活体捐赠协议,只为换我一个肾源。他的律师递给我一份文件,上面说:“江小姐,沈先生希望,他的肾能让你……好好活着。”
第一章
飞机降落在南城国际机场,引擎的轰鸣声像一把钝刀,在我耳膜里来回切割。五年了,我江语,又回来了。
手机开机,信号格满格的瞬间,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宴会地址:君悦府,顶层天玺厅。别迟到。】
没有落款,但我知道是沈言。那个亲手把我打包扔出国的男人,现在又亲手把我叫了回来,参加他和林晚的五周年结婚纪念日。
真是讽刺。
“妈妈,我怕。”怀里的小家伙安安,用小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角,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戒备。飞机上颠簸了十几个小时,他没哭没闹,此刻却紧张得像只受惊的小兽。
我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压得极低:“安安不怕,妈妈在。”
走出廊桥,一股熟悉的、混杂着香水和金钱的空气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风衣。
手机嗡嗡震动,是沈言的电话。
我盯着屏幕上“叔叔”两个字,胃里一阵翻江过树般的恶心。最终,我摁了静音,把手机塞回兜里。
他很快又打了过来,锲而不舍。
我他妈真是犯贱,叹了口气,还是接了。
“到哪了?”沈言的声音和五年前一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仿佛在质问一个迟到的下属。
“刚下飞机。”我抱着安安,声音有些不稳。
“我让陈助理在A出口等你。”他顿了顿,语气里掺了冰碴子,“林晚给你挑了件礼物,在车上。别空着手来,丢我的人。”
瞧瞧,多体贴入微的沈总。五年前,他能为了林晚,把限量款的“星辰之泪”拍下来,打造成独一无二的婚戒,闹得满城风雨;五年后,他依然记得用这种小恩小惠来彰显他的大度和林晚的善良。
“知道了。”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以为他要挂了,他却突然开口,声音阴冷得像蛇。
“江语,五年了,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最好都死干净了。今晚要是敢让林晚不高兴,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南城待不下去。”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电话就被“嘟”一声挂断了。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安安,他正睁大眼睛看着我,小声问:“妈妈,那个叔叔是坏人吗?”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是。他们只是……不喜欢妈妈。”
不喜欢我,所以要把我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
不喜欢我,所以连我呼吸南城的空气都觉得是种污染。
君悦府酒店,金碧辉煌得像个巨大的鸟笼。
我抱着安安,站在宴会厅门口,像个走错片场的路人。助理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塞给我,公式化地说了句“江小姐,请”,就转身走了。
一进门,所有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
确切地说,是聚焦在我怀里的安安身上。
林晚穿着一身高定香槟色长裙,挽着沈言的手臂,正和宾客谈笑风生。她保养得极好,皮肤白得发光,和五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而我,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一身廉价的风衣在这一堆华服里,像个笑话。
看到我,林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完美无缺的弧度。她松开沈言,踩着高跟鞋朝我走来,步步生莲。
“呀,阿语回来了!”她的声音甜得发腻,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针,直直刺向我怀里的安安,“哎哟,这是谁家的小宝贝?几年不见,你……你都生孩子了?怎么也不跟我和你沈叔叔说一声?太见外了!”
她说着,就要伸手来抱安安。
安安被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熏得皱起了小脸,猛地往我怀里一缩,死活不让她碰。
林晚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我把安安抱得更紧了些,冷淡地开口:“他认生。”
林晚脸上闪过一丝怨毒,但立刻又被笑容掩盖。她收回手,状似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把我往人群里拉。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江语,我先生资助多年的妹妹。刚从国外回来,还带了个惊喜呢!”
“惊喜”两个字,她咬得特别重。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看好戏的戏谑。
“哟,这就是当年那个想爬沈总床的养女?”
“啧啧,看着挺清纯的,没想到在国外玩得这么花,孩子都搞出来了。”
“爹是谁啊?不会是不知道吧?”
这些话像一把把沾了粪的刀子,捅在我心上。我面无表情,只是把安安的头按在自己肩上,不让他看这些丑恶的嘴脸。
沈言走了过来。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俊朗依旧。只是那双看向我的眼睛,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
他的视线掠过我,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最后,定格在安安身上。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江语,”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这是什么?”
林晚立刻抢着回答,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阿言,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阿语的儿子呀!你看这小模样,跟阿语长得真像,都这么大了,得有四五岁了吧?”
沈言的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那眼神,像是在审判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
“你结婚了?”他一字一顿地问。
我迎上他的视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是啊。”
“孩子他爸呢?”他的拳头攥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扯了扯嘴角,编了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谎言:“他忙,没空回来。”
“呵。”沈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满是鄙夷和厌恶,“忙?怕是连人都找不着了吧!江语,你真是长本事了,越来越贱了!”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么骂我。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就在这时,林晚假惺惺地拉了拉沈言的袖子:“阿言,别这么说阿语,大家都在呢。阿语一个女孩子在国外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她话没说完,突然“哎呀”一声,手里的红酒杯“不小心”脱手,整杯酒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安安的米色小外套上。
“对不起对不起!”林晚惊呼着,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纸巾,说是要给安安擦拭,却一把抢过安安一直抱在怀里的小书包。
拉链被“刺啦”一声拉开。
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从书包里掉了出来。
林晚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弯腰捡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展开。
那是一张……儿童医院开具的出生证明。
母亲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字:江语。
而父亲一栏,是空白。
第二章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轻飘飘的纸上,那张纸此刻却重若千钧,要把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江语!”沈言的怒吼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他一把从林晚手里夺过那张纸,双眼赤红地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你他妈的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我能解释什么?
说这张出生证明是伪造的?说我根本没生过孩子?
谁会信?
在他们眼里,我江语,就是个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人。
林晚在一旁“恰到好处”地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地靠在沈言怀里:“阿言,你别怪阿语……她肯定是有苦衷的……都怪我,我不该把这个拿出来……”
她越是这么说,沈言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苦衷?”他冷笑,声音里淬着毒,“在国外跟野男人生下野种,这就是你的苦衷?江语,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可怜你这个白眼狼!”
他抬起手,似乎想给我一巴掌。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抱紧了怀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安安。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落下。
我睁开眼,看到沈言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终,他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滚!”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带着你的野种,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脏了我的地方!”
我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抱着安安,踉踉跄跄地转身。
身后,是林晚低低的啜泣和宾客们毫不掩饰的嗤笑。
我走得飞快,几乎是逃离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回到临时租住的破旧公寓,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安安整晚都没怎么说话,只是抱着我的脖子,小声地问:“妈妈,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我把头埋在安安小小的肩膀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我没有家。
从我爸妈葬身大海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家了。沈言的家,从来都不是我的家,那只是一个金丝笼,而我,是那只被他豢养的、随时可以丢弃的宠物。
五年前,我二十二岁生日那天。
沈言发现了我的速写本。
那里面没有情书,没有矫情的暗恋心事。那里面,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画下的关于“新型催化剂分子结构”的构想。那是我的心血,是我导师李静教授的研究核心,也是我准备在毕业后,送给沈言的公司,作为报答他多年养育之恩的礼物。
可他不懂。
他只看到了我在每一页的角落里,都画了一个小小的、他的侧脸剪影。
他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把我的速写本撕得粉碎,那些珍贵的构想图纸,像雪花一样飘落在我脚边。
“江语!你真让我恶心!”他指着我的鼻子,眼底的厌恶像是要化为实质,将我凌迟。
我拼命解释,说那只是学术研究,说那只是我对长辈的孺慕之情。
他不信。
他认定我对他有肮脏不堪的企图。
第二天,他就给我办好了所有出国手续,把我扔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大学,美其名曰“进修”。
他甚至派了两个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我。
直到一个月后,我在网上看到了他迎娶林晚的新闻,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个局。
他不是怕我纠缠他,他是怕我碍了林晚的眼。
他的白月光,容不下我这粒沙子。
我以为,只要我躲得远远的,就能相安无事。
我错了。
第二天,我正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房东突然打来电话,语气很不客气。
“江小姐,你赶紧搬走吧!房子我不租给你了!”
“为什么?我房租不是刚交过吗?”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得罪了沈总,还想在南城混?别连累我这小门小户!”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
紧接着,我所有投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只有一个好心的HR偷偷给我发了条信息:【江小姐,对不起,我们公司不敢用你。是林晚女士亲自打的招呼,说南城所有企业,都不能录用你。】
他们这是要逼死我。
不给我活路。
我抱着安安,站在南城川流不息的街头,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绝望。
天色渐晚,我找了个公园的长椅坐下,安安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林晚。
“江语,滋味怎么样?”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的笑,“我早就说过,只要有我在,南城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沉默着,听她表演。
“给你两条路,”她慢悠悠地说,像个施舍者,“第一,拿着这张机票,明天就滚回你来的地方,永远别再回来。第二,就带着你那个野种,在南城当一辈子过街老鼠。”
一张机票的照片,通过彩信发了过来。
是明天一早飞往国外的航班。
“哦,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别想着去求阿言。他现在,正因为你那个野种恶心得吃不下饭呢。他说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我挂了电话,把她拖进了黑名单。
看着怀里安安熟睡的脸庞,我慢慢握紧了拳头。
我可以输,可以一无所有,但我不能让安安跟我一起受苦。
更不能让李静导师在天之灵,看到她的孩子流落街头。
是的,安安不是我的儿子。
他是我的导师,李静教授唯一的孩子。
第三章
在国外的第二年,沈言对我的监视放松了些。我遇到了李静教授。
她是我所在大学的化学系终身教授,一个在学术界声名显赫的华人女科学家。她看出了我的抑郁和绝望,像一道光,照进了我灰暗的人生。
她让我做她的助手,带着我一起攻克“新型催化剂”的难题。那本被沈言撕碎的速写本里的构想,在她的指导下,一点点变成了现实。
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李静教授刚离婚,独自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安安。她常常把安安的照片给我看,说等项目成功了,她就用专利费给安安买个大房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一个深夜,实验室因为线路老化,意外起火。
我为了抢救一份关键的实验数据,被困在了火场。是李静教授,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就在她拉着我往外跑的时候,实验室顶棚的吊灯因为高温砸了下来。
她想都没想,一把将我推开。
沉重的灯具,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背上。
在失去意识前,她死死拉着我的手,把一个加密U-盘塞进我手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说:“阿语……保护好数据……照顾好……安安……”
那场大火,带走了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我也因为吸入大量浓烟和爆炸冲击,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我的右耳,几乎完全失聪,而且患上了严重的PTSD。
只要看到火光,或者闻到焦糊味,我就会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呼吸困难。
我用李静教授留下的积蓄,伪造了那份出生证明,把安安带在了身边。
我发过誓,要替她把安安养大,要完成她未完成的研究,要让那些害死她的人,血债血偿。
没错,那场火灾,不是意外。
是有人蓄意纵火,为了窃取李静教授的研究成果。
而我手里的U盘,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我不能走。
至少现在不能。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张律师吗?我是江语。我需要你的帮助。”
张律师是我爸妈生前的好友,也是南城最有名的律师。爸妈出事后,亲戚们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只有他,还偶尔会关心我几句。
听完我的叙述,张律师沉默了良久。
“阿语,你确定要这么做?沈言在南城的势力,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确定。”我看着怀里的安安,语气坚定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张叔叔,我不是在跟他斗,我是在为李静教授讨回公道。”
“好。我帮你。”
接下来的几天,我带着安安东躲西藏,住在廉价的日租旅馆里。
张律师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帮我查到了一些线索。
当年窃取李静教授研究成果,并买凶纵火的,是国内一家名叫“华科创投”的公司。
而这家公司的最大股东,赫然就是——沈言。
而负责具体操作这件事的,是华科的市场总监,一个叫赵凯的男人。
原来如此。
原来沈言把我送出国,不是因为他爱林晚,也不是因为他厌恶我。
他是为了让我远离南城,远离这个项目的核心,方便他下手。
他资助我,培养我,不过是把我当成一颗棋子,一个窃取李静教授信任和研究成果的工具。
我对他那点可笑的“暗恋”,正好成了他把我踢出局的完美借口。
他撕碎的不是我的少女心事,是怕我泄露了商业机密。
他怕的,是我这张知道太多秘密的嘴。
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一直以为,沈言只是不爱我。
现在我才知道,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算计我。
他根本,就没有心。
“阿语,我们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沈言是主谋。”张律师在电话那头说,“那个赵凯,嘴很严。而且,你手里的U-盘,需要特定的密钥才能打开。”
“密钥我知道。”我闭上眼,李静教授临终前的话语在我耳边回响,“是安安的生日,加上她的名字缩写。”
“那就好办了!只要打开U盘,拿到里面的原始数据,我们就能证明专利权属于李静教授!到时候,华科和沈言,都得完蛋!”
“不。”我打断了他,“我不要他们完蛋。我要他们,身败名裂。”
我拨通了林晚的电话。
这次,她很快就接了,语气里满是猫捉老鼠的戏谑。
“怎么?想通了?准备滚了?”
“我想见沈言。”我冷冷地说,“最后一次。”
林晚在那头笑了,笑得花枝乱颤:“江语,你还真是贱骨头。都被人当成垃圾一样扔掉了,还上赶着犯贱?行啊,我成全你。明晚八点,‘云顶’会所,阿言会在那里等你。不过,我劝你别抱什么希望,他只是想亲口告诉你,让你滚远点。”
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林晚,沈言。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来到一家不起眼的网吧,用现金开了台机器。
然后,我用一个新注册的邮箱,给南城所有主流媒体的公共邮箱,都发了一封匿名邮件。
邮件的标题是:【惊天丑闻!沈氏集团总裁沈言婚内出轨,养女带私生子回国逼宫!】
邮件内容,是那晚宴会上,沈言指着我鼻子骂我“贱人”,林晚“不小心”泼我红酒,以及那张伪造的出生证明的高清照片。
我还“贴心”地附上了一段煽情的文字,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始乱终弃、走投无路的可怜女人。
我知道,这些媒体最喜欢这种豪门恩怨,狗血淋头。
做完这一切,我格式化了电脑,拔出电话卡,折成两段,扔进了下水道。
一张巨大的网,已经悄然张开。
而沈言和林晚,就是网中央那两只,即将被我活活勒死的猎物。
第四章
第二天,整个南城都炸了。
#沈言婚内出轨#、#豪门养女带子归来#、#林晚正宫地位不保#……这些词条以病毒式的速度,霸占了所有社交媒体的头版头条。
沈氏集团的股价,开盘即跌停。
我坐在旅馆的窗边,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出的新闻,平静地喝着一杯速溶咖啡。
味道很苦,像我这五年的人生。
晚上七点半,我把安安托付给张律师派来的人,独自一人前往“云顶”会所。
我换上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没化妆,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看起来,就像一朵即将被暴风雨摧残的小白花。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一个玻璃杯就擦着我的耳边飞了过去,“哐当”一声砸在墙上,碎成了千万片。
沈言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双眼通红地瞪着我。
“江语!你这个毒妇!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
林晚坐在他身边,哭得妆都花了,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口:“阿言,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她就是想毁了我们!呜呜呜……”
我没理会他们的咆哮,只是静静地看着沈言。
“叔叔,”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他们耳朵里,“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安安的父亲是谁吗?”
沈言的身体一僵。
我缓缓地,从包里拿出那个加密U盘,放在了桌上。
“他不是野种。”我一字一顿地说,“他的母亲,是李静教授。而他的父亲……是华科创投的,赵凯。”
“轰”的一声,像是一颗炸雷在沈言和林晚的脑子里炸开。
林晚的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沈言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你……你胡说八道!”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我冷笑一声,目光转向林晚,“林晚,你以为你嫁的是爱情吗?你不过是沈言用来掩人耳目、巩固商业地位的工具。他真正的情人,是他公司里那个能帮他窃取商业机密的女下属。而赵凯,就是那个可怜的接盘侠。哦,对了,那个女下属,最近是不是经常孕吐啊?”
林晚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失。她猛地看向沈言,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惊恐。
沈言慌了。他一把抓住林晚的手:“晚晚,你别听她胡说!她疯了!她就是想挑拨离间!”
“我疯了?”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沈言,真正疯了的人,是你。你为了李静教授的研究成果,不惜买凶纵火,杀人灭口。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
我把U盘推到他面前。
“这里面,是完整的实验数据,是李静教授签了字的专利申请书,还有……你和赵凯通话的录音。你说,如果我把这个交给警方,会怎么样?”
沈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个U-盘,像是盯着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你想要什么?”他终于服软了,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想要什么?”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我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想要的,是让你和林晚,尝一尝我这五年所受的苦。我要你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在绝望和悔恨中,度过余生。”
说完,我直起身,转身就走。
“站住!”沈言从后面扑了过来,想要抢夺U盘。
我早有防备,侧身一躲。
他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砰”的一声踹开。
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蜂拥而入。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将沈言的狼狈、林晚的惊恐,和我脸上的冷笑,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沈总,请问您对网上的出轨传闻有何回应?”
“林晚女士,请问您知道您先生和公司下属有染,并育有一子吗?”
“江小姐,请问您手里的U-盘,是否就是沈总犯罪的证据?”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把话筒怼到了我们脸上。
沈言和林晚彻底懵了。
我对着镜头,缓缓举起了手中的U盘,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各位,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届时,所有真相,都将公之于众。”
说完,我在保镖的护送下,穿过混乱的人群,扬长而去。
身后,是沈言和林晚绝望的嘶吼,和记者们兴奋的尖叫。
沈言,林晚。
这盘棋,你们已经输了。
第五章
记者招待会定在张律师的律所。
第二天一早,律所门口就被各路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我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和前几天那个落魄狼狈的江语,判若两人。
安安被我留在了安全的住处,有张律师的人保护。
招待会开始,我没有废话,直接让工作人员播放了U盘里的内容。
首先,是李静教授的研究数据和专利文件,清晰地证明了,“新型催化剂”是她的心血结晶,与华科创投、与沈言,没有半点关系。
全场哗然。
这意味着,沈氏集团旗下最赚钱的项目,是建立在剽窃和谎言之上的。
接着,是沈言和赵凯的通话录音。
录音里,沈言的声音冰冷而残忍: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沈总放心,火已经放了。保证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留不下。”
“那个江语呢?”
“也处理了。她当时在现场,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很好。钱会打到你瑞士的账户。记住,嘴巴闭紧点。”
录音播放完毕,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赤裸裸的罪恶震惊了。
买凶纵火,谋杀,商业窃取……每一条,都足以让沈言万劫不复。
我看着台下记者们震惊的脸,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只是开始。
“各位,”我拿起话筒,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会场的每一个角落,“五年前,我被沈言以‘进修’的名义,强行送往国外。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我的祖国,我的家人。但沈言,却用最卑劣的手段,剥夺了我的一切。”
“他不仅窃取了我恩师李静教授的研究成果,还残忍地杀害了她。他以为他可以一手遮天,但他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替我惨死的恩师讨回公道,是为了让罪恶得到惩罚!”
我说完,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闪光灯再次亮起,这一次,伴随的不是质疑,而是同情和敬佩。
招待会结束,我刚走出律所,就被一群警察拦住了。
为首的警官向我出示了证件:“江小姐,我们是市刑侦队的。关于你举报的沈言涉嫌故意杀人及商业犯罪一案,我们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好。”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是必经的程序。
就在我准备上警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疯狂地冲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停在我面前。
车门打开,林晚像个疯子一样冲了下来。
她头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水果刀。
“江语!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她尖叫着,举着刀就朝我捅了过来。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身边的警察反应迅速,立刻上前将她制服。
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人,如今像条疯狗一样,在地上挣扎,嘶吼。
“都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跟你拼了!”林晚被两个警察死死按在地上,却依旧不甘心地朝我咆哮。
我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直视着她充满怨毒的眼睛。
“毁了你的,不是我。”我平静地说,“是你自己的贪婪和愚蠢。”
“你以为沈言爱你吗?他爱的,从来都只是他自己。你不过是他用来装点门面的花瓶,是他用来洗钱的白手套。现在花瓶碎了,白手套脏了,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林晚的身体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忘了告诉你,赵凯的情人,已经带着你老公的种,去医院做亲子鉴定了。你说,如果这份鉴定报告,‘不小心’流传出去,你们林家的脸,往哪搁?”
林晚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她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蛇,瘫软在地,嘴里发出“嗬嗬”的、绝望的声响。
我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坐上了警车。
车窗外,南城的天空,灰蒙蒙的。
但我的心里,却是一片晴朗。
李静老师,你看到了吗?
恶人,自有天收。
第六章
沈言和林晚,双双被捕。
沈氏集团的商业帝国,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墙倒众人推。
无数曾经被他们打压过的竞争对手,被他们欺骗过的合作伙伴,纷纷站了出来,提供了更多的罪证。
偷税漏税,恶意并购,操纵股价……沈言的罪名,多得罄竹难书。
而林晚,因为当众持刀伤人,加上之前的种种劣迹,也被数罪并罚。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我作为本案最重要的证人和受害者,在警局待了三天。
出来的时候,张律师来接我。
“阿语,都结束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眶有些发红。
是啊,都结束了。
我终于可以带着安安,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用华科赔偿的巨额专利费,和李静教授的遗产,成立了一个以她名字命名的基金会,专门用于资助那些有才华、但家境贫寒的科研人员。
我还买下了一栋带花园的小房子,离安安的幼儿园很近。
生活,仿佛终于回到了正轨。
只是,每到深夜,我还是会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是大火,是李静教授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是沈言那张狰狞扭曲的脸。
我的PTSD,越来越严重。
右耳的失聪,也让我变得越来越孤僻,不愿与人交流。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医生给我开了抗抑郁的药,但效果甚微。
我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但这世上,已经没有能医好我的药了。
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
“是……江语小姐吗?我是沈言的父亲。”
我愣住了。
沈言的父亲,沈老爷子,一个在商界叱咤风云、早已退隐多年的传奇人物。
“有事吗?”我的声音很冷。
“我想……见你一面。”沈老爷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求你。”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清净的茶馆。
沈老爷子比我想象中要苍老许多,头发全白了,背也有些佝偻。完全没有了传说中的霸气。
他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孩子,”他开口,声音沙哑,“我知道,沈言那个畜生,对不起你。我们沈家,对不起你。”
他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是沈家剩下所有的资产。我知道,这些弥补不了你和你老师所受的伤害,但……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我没有动。
“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需要。”沈老爷子苦笑一声,“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让你原谅他。那个畜生,不配得到原谅。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
他站起身,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你,去看他一眼。最后一眼。”
我皱起了眉。
“他快不行了。”沈老爷子老泪纵横,“他在狱中,查出了肾衰竭晚期。医生说,活不过这个月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再见你一面。”
肾衰竭?
我怔住了。
我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
“他让我告诉你,”沈老爷子哽咽着说,“他后悔了。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为了所谓的商业利益,伤害了你,也毁了他自己。”
“他说,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宁愿一无所有,也想……好好地爱你一次。”
爱?
这个字从沈老爷子的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无比的讽刺。
一个为了利益可以杀人放火的魔鬼,也配谈爱吗?
我最终,还是去了监狱医院。
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沈言。
他瘦得脱了形,脸上罩着氧气罩,形容枯槁,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意气风发。
看到我,他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拿起旁边的对讲电话。
“江……语……”他的声音,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对……不……起……”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三个字。眼泪,顺着他凹陷的眼角,滑落下来。
“我……我把我的……速写本……粘好了……”他颤抖着,指向床头柜。
那里,放着一本熟悉的速-写-本。
是我当年那本,被他亲手撕碎的速写本。
书页泛黄,上面布满了透明胶带的痕迹。看得出来,粘合它的人,很用心,也很笨拙。
“我错了……阿语……”他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看到……你的画……我慌了……我怕……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我怕林家……我怕我爸……我就是个……懦夫……”
“我……爱你……一直……都……”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监护仪上,心率变成了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滴——”声。
我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心中,却是一片荒芜。
他死了。
带着他迟来的、一文不值的忏悔,死了。
可我,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高兴呢?
我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没有回头。
沈言,你以为你死了,我们之间,就两清了吗?
你错了。
你欠我的,欠李静老师的,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清。
第七章
沈言的死,并没有给我带来解脱。
我的病情,反而加重了。
我开始出现幻听,幻视。总觉得沈言就站在我身后,用那双阴冷的眼睛看着我。
医生建议我住院治疗。
我拒绝了。
我不能倒下,我还有安安。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基金会和“新型催化剂”的后续研发中。
我没日没夜地待在实验室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
然而,身体的透支,很快就找上了我。
一天,我在实验室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
张律师和安安守在我的病床边,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
“妈妈!你醒了!”安安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
“我没事。”我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嘶哑。
张律师递给我一份检查报告,脸色凝重。
“阿语,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接过报告,上面的字,像一把把小刀,扎进我的眼睛里。
【诊断结果:慢性肾功能衰竭(尿毒症期)】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会……
“医生说,是因为你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加上精神压力过大,导致肾脏功能严重受损。”张律师的声音,充满了痛心,“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肾移植。”
肾移植。
何其讽刺。
沈言死于肾衰竭。
现在,轮到我了。
这就是报应吗?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灰白的天空,第一次,萌生了死志。
死了,也好。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我就可以去见我的爸爸妈妈,去见李静老师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治疗的时候,医院传来一个消息。
找到了与我匹配的肾源。
而且,是活体捐赠。
捐赠者,是匿名的。
手术很成功。
当我从麻醉中醒来,感觉自己仿佛重获新生。
出院那天,张律师交给我一个盒子。
“阿语,这是那个匿名的捐赠者,托我转交给你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速写本。
是那本被沈言粘好的速-写-本。
在速写本的下面,还有一封信。
信封上,是沈言的字迹。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信。
【阿语: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
请原谅我的懦弱和自私。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我派人去国外找过你,想把你接回来。可我的人告诉我,你过得很好,你有了新的生活,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一刻,我知道,我彻底失去你了。
我不敢去打扰你,我怕我的出现,会再次把你推入深渊。
我只能像个可笑的偷窥者,远远地看着你。
看着你回国,看着你复仇,看着你,一步步把我送进地狱。
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直到我得知,你也病了。
和我的病,一模一样。
我才知道,老天,终究还是给了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的肾,很健康。医生说,非常适合你。
阿语,别拒绝。
就当是我,用我这条烂命,换你一个好好活下去的机会。
请你,带着我的肾,连同我的那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忘了我,忘了所有的仇恨。
去爱,去生活,去拥抱阳光。
这,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愿望。
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
沈言 绝笔】
信纸,从我手中滑落。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我捂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却剧烈地颤抖起来。
沈言……
那个毁了我一生,又用生命救了我的人。
我该恨他,还是该……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今往后,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跳动着他的肾。
我们将以这样一种诡异而残忍的方式,永远地,纠缠在一起。
我抱着那本速写本,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窗外,阳光明媚。
而我的人生,却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阴冷的冬天。
(番外·沈言视角)
在我二十二岁那年,我发现了江语的速写本。
当我看到那些画满了我的侧脸的纸张时,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厌恶,而是……狂喜。
一种从未有过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的狂喜。
我才知道,原来,我养了多年的那个小姑娘,心里,也装着我。
但是,我不敢。
我身后,是庞大的家族企业,是虎视眈眈的股东,是父亲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的婚姻,从来都由不得我自己。
林晚,是父亲给我选定的、最合适的商业联姻对象。
我挣扎过,反抗过。
换来的,是父亲的一巴掌,和一句“你敢动江语一下试试”。
我怕了。
我怕我保护不了她。
我怕我的爱,会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于是,我选择了最愚蠢,也最残忍的方式。
我亲手撕碎了她的速写本,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她,把她推得远远的。
我以为,这样,她就能安全了。
我以为,只要我娶了林晚,只要我足够强大,总有一天,我可以把她重新接回来。
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我低估了林晚的嫉妒,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当我得知,林晚买通赵凯,在国外的实验室放火,差点害死江语的时候,我疯了。
我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意愿,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报复林家。
我把林晚送进了精神病院,把赵凯送进了监狱。
我以为,这样,就能弥补我的过错。
可我,却再也找不到江语了。
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五年,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我拼命工作,把沈氏打造成一个无人能及的商业帝国。
我以为,只要我站得足够高,她总有一天,会看到我。
可她没有。
直到五年后,她带着一个孩子,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她结婚了,她有孩子了,她……再也不属于我了。
嫉妒和愤怒,冲昏了我的头脑。
我说了这辈子最让我后悔的话,做了这辈子最让我后悔的事。
我把她,亲手推向了我的对立面。
后来的事情,就像一场失控的噩梦。
公司破产,锒铛入狱,查出绝症……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觉得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
直到,我从父亲口中得知,江语也病了。
和我一样的病。
那一刻,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老天爷,你终究,还是不忍心看我一个人下地狱。
你给了我,一个可以和她“死生相随”的机会。
我签下了活体捐赠协议。
医生问我,后不后悔。
我摇了摇头。
这辈子,我后悔的事情太多了。
唯独这一件,我心甘情愿。
阿语,我的阿语。
请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忘了我,忘了所有的不好。
就当,我从来没有,在你的人生中出现过。
如果,还有来生。
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一定。
更新时间:2025-07-07 02:5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