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继承千亿家产,我装了整整三年穷小子。 送外卖住地下室,连约会都靠拼夕夕团购。 分手那天,林月甩开我攒了三个月买的轻奢包:“受够了,跟你的穷酸过一辈子去吧!” 她不知道,三小时后的全国直播财富榜揭幕式上。 我作为首富继承人位列榜首,身价碾压她跪舔的新贵男友家族。 记者围堵时,林月哭着扒开人群:“你早说啊!我们重新开始!” 我对着镜头微笑:“抱歉,新女友刚送我去看奶奶,急诊。” 手术室门开,医生对着我身边女孩恭敬鞠躬:“夏小姐,老夫人已脱险。”
冰冷的雨点子砸在“半岛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上,蜿蜒的水痕扭曲了窗外昂贵的车灯和步履匆匆的精英男女影子。空气里浮动着焦苦的咖啡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昂贵的皮革气息,这一切都与我身上那件洗得发白、领口有点松垮的旧棉T恤格格不入。
桌子对面,林月用小银勺漫不经心地搅动着那杯88块的拿铁,一圈,又一圈。她今天真漂亮,新做的栗色卷发蓬松地垂在肩上,那身米白色的小香风套裙衬得她脖颈修长,像个精心雕琢的瓷娃娃。她微微蹙着眉,看着窗外流淌的雨幕,仿佛这雨打扰了什么重要的事。
“江砚,”她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疲惫,但每个字都像这窗外的冷雨,又急又密地落下来,“我们结束吧。”
我正盯着那杯冰水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闻言手指顿了一下,没抬头。喉咙有点发干,像是吞了把沙子。咖啡馆里播放着的轻音乐——《卡农》钢琴版,轻柔舒缓地流淌着,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背景里其他桌客人低语声,勺子碰撞杯碟的清脆声,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宣言骤然放大,嗡嗡地冲撞着耳膜。
“你知道的,我真的…尽力了。”林月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委屈,目光终于落回我脸上,飞快地掠过我的旧T恤,“我林月,从小就没穿过打折货。跟你在一起这三年…奶茶第二杯半价要算半天,电影票得等周二刷优惠,生日礼物连个轻奢都算不上……”
她的声音顿住了,像是回想起什么不堪的画面,精致的眉头蹙得更紧:“我闺蜜她们都在背后笑我!说我恋爱脑,放着那么多条件好的不要,找了个送外卖的!我的脸,还有我们家的脸,都快让我丢光了!”
手指无意识地蜷紧,指甲抵着冰凉的塑料杯壁,压下心头翻滚的酸涩。我抬起头,目光掠过她精心修饰过的指甲,落在她脸上。她避开我的视线,低头从那个小巧的、印着某个我认不出但显然价格不菲logo的链条包里,“啪嗒”一声扣开搭扣,拿出一只袋子。
一只印着某轻奢品牌LOGO的纸袋,挺括崭新。
“这个,”她把袋子放在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声,又往前推了一寸,指尖带着点嫌弃似的微蜷,避开了那廉价的纸袋边缘,“你之前提过的那个包。我记得你攒了挺久……拿回去吧。我用不上,也…不想欠你的。”
那袋子被桌面的水渍洇湿了一个小小的角。
我记得。跑了多少单?三百单?还是五百单?每一单几块钱的辛苦钱,省下所有能省的。为了她生日时能看见她眼里的光,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惊喜。
现在,那点微光,彻底熄灭了。
“还有这顿饭,”林月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透出一点疏离的冷硬,她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两下,随即一声轻微的提示音,我放在桌上的破旧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一条新的转账信息,“AA的。我林月,做事有始有终,不会白吃白占。”
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着我没多少表情的脸。三千五百块。AA之后她转给我的那杯没动过的拿铁钱。一种冰冷锐利的现实感,顺着指尖的寒意蔓延上来。
“江砚,”她站起身,拎起旁边那个价值不菲的新手袋,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件该丢进垃圾桶的旧物,带着最终审判般的决绝,“做人,要认命。我受够了!受够了你兜比脸还干净的样子,受够了跟你挤公交闻汗臭味,受够了看到喜欢的包只能发朋友圈羡慕!你就跟你的穷酸,过一辈子吧!”
话音砸落的瞬间,她几乎是逃也似地,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鞋跟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清脆、急促,带着一种终于摆脱束缚的解脱。
门童为她拉开沉重的玻璃门,外面喧嚣的雨声和湿冷的风立刻涌了进来。一辆崭新的保时捷卡宴精准地滑停在门口溅起积水,副驾驶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带着矜持笑容的年轻男人侧脸。林月脚步更快了,脸上瞬间扬起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讨好与炫耀的灿烂笑容,弯腰低头,像只蝴蝶般轻盈地钻进了那个温暖奢华的小世界。车窗无声升起,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寒冷与贫穷。
引擎低吼一声,流畅地汇入车流。猩红的尾灯迅速模糊在倾盆的雨幕中,消失不见。
咖啡早已冷透,杯壁上只剩下浑浊的印迹。我坐在原地,听着窗外的雨声哗啦作响,密集地敲打着这个世界。半岛咖啡的暖黄灯光,轻柔的音乐,服务生端着盘子安静的走动,一切都像一出精致的舞台剧。
而我,是这幕剧里唯一不合时宜的道具,一件等待被清理的垃圾。
服务生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先生,需要帮您收走吗?”他的目光迅速掠过桌面上那只格格不入的轻奢纸袋。
“哦,好。谢谢。”我扯了扯嘴角,大约没能做出一个像样的表情。
服务生动作利落地清理了林月那杯只动了一口的咖啡,目光落在我面前那只只喝了几口的冰水杯子上,迟疑了一下。也许是身上这件过分寒酸的旧T恤,或者是我的神情太过灰败,他终究没开口问第二杯,迅速收走了空杯。
那只轻奢纸袋孤零零地躺在光滑的桌面上,像一个巨大的嘲讽。
我沉默着,伸出手,拎起那个袋子。纸袋不算轻,精致的LOGO印在指尖摩擦。慢慢站起身,桌椅腿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噪音。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着我的动作凝滞了一下,若有若无的视线从余光里瞟过来,带着探究或漠然。在这充斥着金钱气味的地方,一个拎着轻奢袋、穿着破旧的男人离开的背影,或许能成为他们今晚一点微小的谈资。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外面裹挟着水汽的冷风劈头盖脸砸来,瞬间打透薄薄的T恤。密集的雨点砸在地面上、雨伞上、车顶上,汇聚成一片嘈杂的巨大白噪音。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扭曲着闪烁。
没有伞。
我低着头,拎着袋子,径直走进了瓢泼大雨里。冰凉的雨水打在头发上、脸上、脖子上,迅速洇湿全身。T恤紧贴在皮肤上,冷得刺骨。人行道水花四溅,鞋袜很快就湿透了,每一步都能踩出水声。
手机在裤袋里突兀地震动起来,持续不断。不是电话,是无数条信息疯狂涌入的震动提示。嗡嗡嗡…嗡嗡嗡…在雨声的掩盖下,这震动却固执地穿透水幕,顺着大腿传递上来,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异样频率。
太多了。不像以往可能有的零散工作单消息。
鬼使神差地,我在一个公交站牌狭窄的塑料雨棚下停住脚步。雨水从倾斜的顶棚边缘哗啦啦浇落下来,像一道水帘。我抹了把脸上的水,把纸袋放在淋不到雨的候车长凳内侧边缘,从湿透的裤兜里掏出那个塑料壳早已磨损的手机。屏幕被水浸润,操作有些迟滞。费力地抹掉上面的水珠,屏幕亮起。
信息爆炸般涌入眼帘。全部来自一个备注为“顾行舟”的人。
顾行舟:「哥!在哪??!!十万火急!!!!」后面连用了十几个感叹号。 顾行舟:「直播马上开始!你人呢?!家里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附一张直播间截图。 顾行舟:「定位发我!立刻!马上!原地别动!!!」 顾行舟:「算我求你了哥!!老夫人的血压看着那名单已经快炸了!!!」 …… 最后一条是两分钟前:「你!丫!的!接!电!话!」后面是一串语音通话未接记录的提示,几乎连成了片。
心脏猛地一跳。我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对面巨大商厦外墙上悬挂的巨型电子屏。暴雨模糊了视线,但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清晰跳动:18:58。
一股说不清的烦闷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涌上来。顾行舟的聒噪和屏幕倒计时的数字仿佛隔着厚厚的玻璃。三年来扮演穷小子的乏味,林月刚才那张毫不留恋的脸,还有浑身湿透黏腻的冰冷……只想找个角落安静地待一会儿。
屏幕骤然亮起刺眼的光!提示直播开始。
几乎是同一时间,城市所有巨大的、悬挂在摩天大楼外墙上的电子屏,那些分布在广场、车站、商场内外的公共显示屏,瞬间黑屏!短暂的黑暗中,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如同神罚劈开黑暗,紧接着凝聚成一个恢弘威严的金色篆体——“鼎”。
随即,恢弘的交响乐轰然奏响!鼓点密集沉重,管弦乐恢弘壮丽,每一个音符都在昭告着无上财富的力量与地位。镜头如同鹰隼般掠过云端,急速俯冲,掠过繁华都市的天际线、壮阔海港的巨型货轮、连绵壮丽的矿山群、高速飞驰的高铁网络……最终定格在灯火辉煌的京城国家大剧院中心会场。
巨大的环形舞台上,聚光灯炽烈如炬,聚焦在舞台中央的水晶讲台上。一名身着深蓝色丝绒西装、精神矍铄的老者对着密密麻麻的镜头和全场屏息的权贵名流,声音透过顶级音响传遍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女士们,先生们!经过华夏新财富杂志历时一年的权威评选与严格审核,本年度华夏财富风云榜,正式揭晓!”
大屏幕猛然亮起!以金字塔形式逐级展示着令人炫目的名字和背后那足以撼动行业的集团帝国名号。数字每上升一层,便引发台下更深一层的低呼。
“位列第三,龙腾集团,董事局主席,杜远山先生及家族!身价——九百三十亿华夏币!”
掌声雷动。
“位列第二,华丰国际资本,全球执行合伙人,周正阳先生!身价——一千一百七十亿!”
掌声更加热烈,夹杂着惊叹。
会场氛围紧绷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知道,金字塔尖上的王座,属于那个传说中的家族。
老者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肃穆被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取代。全场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而位居本年度华夏财富风云榜榜首,代表华夏财富巅峰荣耀的是——”老者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感,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帝国集团!”
巨大的屏幕轰然一变!炫目的金光炸开,凝聚成四个遒劲有力、宛如黄金铸就的大字——帝国集团!集团图腾——那威严盘旋、爪踏星辰的东方巨龙巨幅影像随之震撼呈现!
“让我们共同祝贺——帝国集团掌舵人,江砚先生!”
砰!砰砰砰!
会场上空璀璨的金色礼花漫天炸开!如瀑的金箔纷纷扬扬洒落!激昂的交响乐奏响了最高潮的凯歌!巨大的射灯在全场疯狂扫射,最终聚焦在……一个空缺的座位上。
那是位于第一排最核心的位置,此刻空无一人。
整个会场陷入一种奇特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摄影机的镜头,都死死盯着那个代表着无上荣耀却又空荡荡的主位。惊讶、疑惑、难以置信的低语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在台下涟漪般扩散开来。
记者们面面相觑,职业的敏感让他们嗅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新闻价值。首富继承人临场缺席?前所未有!直播导演在耳麦里焦躁地低吼着调整镜头方案。
突然!
一辆通体哑光漆黑、线条犹如猎豹般冷硬流畅的阿斯顿·马丁超跑,引擎发出低沉骇人的咆哮,骤然撕裂倾盆的雨幕!
嗤——!
刺耳的刹车声仿佛要将路面积水切开!车尾以一个极其嚣张的小角度甩尾,精准无比地漂移甩停!
溅起扇面形的巨大水墙!
冰凉肮脏的雨水混合着路面黑沉的泥垢,劈头盖脸!将刚撑开雨伞、还没来及把伞举过肩膀的我,浇了个通透!
雨水混杂着污泥,顺着头发、脸颊、脖颈一路淌下。旧T恤湿冷地紧贴着皮肤,留下大片污渍。手里那只轻奢纸袋也被泥水打了个正着,精心包装的礼盒瞬间湿透变形,LOGO模糊一片。
超跑剪刀门如巨蝠翼般猛地向上弹开!
一条包裹在黑色西裤里的长腿利落地跨出,蹬着一尘不染、鞋底锋利如刀的纯黑色手工定制德比鞋,稳稳踩在浑浊的积水里。雨水撞击在鞋面上,瞬间碎裂成更细小的水珠滑落,竟未留下半点水痕。
一个年轻男人撑开一把通体纯黑的巨型长柄伞,迈步下车。黑色的高定西装剪裁完美,包裹着颀长挺拔的身躯,昂贵的面料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泛着冷峻的光泽。他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门框上,腕间低调的黑色金属腕表折射着路灯的微光,冰冷锐利。
林月跟在他身后,有些狼狈地钻出副驾,急忙忙撑开自己的小伞,勉强遮住精致的妆容和名贵的套裙,眼神还有些惊魂未定。
撑伞的年轻男人——沈文柏,目光斜睨,居高临下地扫了过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丝被雨声和路况激起的燥意,以及毫不掩饰的、看待挡路垃圾般的不耐烦。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片,锋利而冰冷地刮过我这个湿透、邋遢的路人甲,以及我手里那个被泥水毁掉的廉价纸袋。他甚至没浪费一个字,只是那眼神,已是无声的嘲讽与驱赶。
下一秒,林月的目光才落到我脸上。短暂的惊愕迅速被一种强烈的、被窥破秘密的羞恼淹没!新恋情被“前男友”撞见?还是在这种狼狈的情形下被这个穷酸前男友看见自己依靠新男人的样子?她白皙的脸颊瞬间涨红!
“江砚?!”她的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狼狈和愤怒,“你怎么阴魂不散?!跟踪我?!”
我没说话。脸上混着雨水和泥水的污痕冰冷,额发黏在眼前,遮住了视线。只是沉默地弯腰,将被泥水泡软、已经不成样子的纸袋扶正。里面装着那个她退回来、我原本买给她的轻奢包。指尖触碰到冰冷湿透的劣质纸板。
这个动作似乎彻底刺痛了林月某根敏感的神经。
啪!
一声脆响!
没有预兆,林月猛地扬手!她手中那把精致的小洋伞,狠狠抽在我护着袋子的手臂上!
塑料伞柄砸在湿透的手臂上,生疼!泥水被震得溅到脸上!
“江砚!你还不明白吗?!”林月的情绪彻底爆发,脸色因为激动和雨水而显得有些扭曲,指着我的鼻子,“看看你现在这副丧家犬的样子!像条狗一样淋着雨,抱着个破纸袋子!除了像个窝囊废一样跟着我,你还会干什么?!我真后悔当初瞎了眼,在你身上白白浪费了三年青春!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恶心!滚!赶紧滚!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她尖锐的指责在暴烈的雨声中回荡。沈文柏撑着黑伞,冷眼旁观,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看戏的哂笑。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似乎不是从我喉咙里发出的,而是被这倾盆的冷雨逼出来的。太吵了。雨声,林月的尖叫,过往三年那些刻意压低的轻蔑议论。
我抬起头,被雨水浸湿的视线穿过黏在额前的湿发,落在马路对面。巨大的直播屏幕上,璀璨的金箔还在虚拟飘落,定格在“帝国集团”、“江砚”那几个占据了绝对视觉中心、散发出煌煌金芒的名字上。
手机在湿透的裤袋里再次疯狂震动!持续不断!
“丢人现眼的是你!林月!”一个饱含着愤怒和心疼的女声,蓦然穿透滂沱雨幕!
一把朴素的、显然应急买来的便利店透明伞猛地撑开!一个高挑纤瘦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冲进雨中,几乎是撞开挡在她前面的两个行人,几个箭步冲到我身边!
来人正是夏薇!她来得太急,发丝被风吹得凌乱,额头上也沾着雨水。身上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脚下是干干净净的运动鞋,踩在泥水里也毫无顾忌。她直接无视了旁边一身名牌、妆容精美的林月和她那个撑黑伞的精英男友,整个人的气场是硬的、是冲的、是护崽的!
“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嘴脸!”夏薇把手中的透明雨伞几乎全撑在我头顶上方,将自己大半边身体暴露在冷雨中,怒视着林月,目光锐利如刀,“劈腿?当小三?傍上新凯子就急着往自己脸上贴金?拿当初一个劲贬低拼命贬低、看不上眼的前男友来满足你那点卑劣的优越感?”
她的声音在雨中格外清亮锐利,字字诛心:“三年?谁不知道当初要不是江砚照顾你迁就你,就你那点本事能在大学拿奖学金?你能顺利签到那家公司实习?他帮你熬夜改过的策划案还少吗?他不说你就当没发生?你这叫浪费青春?!我看他是把自己的青春喂了狗!”
林月被这劈头盖脸的怒骂砸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女生会敢这样指着她鼻子骂!尤其是那些被赤裸裸掀开的、她自己极力粉饰的过往,让她脸上阵红阵白!
“你……你算什么东西?!”林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夏薇,“哪里来的野丫头?!你有什么资格……”
“我?”夏薇胸膛微微起伏,冷笑一声打断她,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坦荡的凛然,“我是江砚的朋友!一个起码懂得尊重朋友三年真心、不会在他帮了我之后还落井下石的人!”
沈文柏的脸色沉了下去。眼前这个突然冲出来的陌生女孩,言语如刀,气势逼人,而且……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皱着眉头上前一步,黑伞微微前倾,想要隔开夏薇,低沉的声音带着权贵子弟惯有的傲慢和警告意味:“这位小姐,说话注意点!这是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
“该闭嘴的是你们!”夏薇猛地回头,通红的眼睛狠狠瞪向沈文柏和林月,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强硬,压住了对方的气势,“你们那点龌龊心思,留着给你们自己听吧!”她飞快地从自己斜挎着的帆布包里摸索出一个小小的东西——一个几乎看不清牌子、塑料壳已经被磨得发白的老式车钥匙。
她没再多看那两人一眼,也顾不上解释更多,一把抓住我垂在身侧、尚带着泥污的手腕!
她的手指很瘦,却出乎意料的有力,掌心有些微凉的汗意,但传递过来的力量却是坚定而灼热的!
“跟我走!”她拽着我,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奶奶!刚送去协和国际!心脏手术!非常危险!”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撕裂,却如同惊雷,瞬间劈散了我脑海中纷乱的画面——林月的羞辱、沈文柏的漠视、屏幕上虚幻的金色名字……所有的一切,在“奶奶”、“手术”、“非常危险”这几个字面前,土崩瓦解!
像被兜头浇了一盆滚油!
奶奶!心脏手术!
那些刻意遗忘的、藏在“装穷”厚厚面纱之下,属于亲情的隐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撕裂!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爪狠狠攫住了心脏,血液瞬间冻结!奶奶慈祥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她是我……我在这世上仅有的、真正温暖的牵挂了!
身体先于意识有了反应!我甚至忘了手臂的疼痛,也忘了那只被泥水泡烂的纸袋。反手一把抓住了夏薇伸过来的手!她的手腕细瘦,骨头硌在掌心,冰凉一片,却成了此刻唯一的浮木!
“快走!”夏薇也紧紧回握住我的手,透明的雨伞根本遮不住两个人,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拖着我就往街道另一边冲!
那里,孤零零地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银色轿车,车型老旧,车身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单薄。甚至比不上路边临时停靠的任何一辆车光鲜。
沈文柏和林月几乎是被夏薇那惊天动地的几句话和强行拽人的举动震得僵在原地!看着我们冲向那辆破车。
就在我一只脚刚迈进破旧银色轿车副驾驶门的瞬间!
轰!!
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整个十字路口骤然沸腾了!
无数辆车身喷绘着各家大型新闻机构LOGO的采访车、转播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引擎轰鸣着从暴雨滂沱的各个路口疯狂涌入!瞬间将这狭小的空间堵得水泄不通!刺眼的白光如同黑夜里的太阳,十几台高功率的新闻探照灯“啪”地一声同时打开!惨白的光束撕裂重重雨幕,精准无比地汇聚在一个焦点——
刚从咖啡馆走出来、浑身湿透、半边身子探进一辆老破银车里的我!
那些灯光像烧红的烙铁,隔着冰冷的雨水烫在我的背上!
无数记者!男男女女,如同疯魔般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像机、举着挂着台标的话筒,拿着录音笔,完全不顾脚下的积水溅起多高,无视了昂贵的套装被打湿,用尽全力扒开拥堵的车流和人流,双眼血红地朝着我这辆破车疯狂涌来!
“江先生!江先生!!”
“江砚先生!!请留步!!”
“帝国集团江砚先生!请接受简短的采访!!”
“首次登顶首富为何当场缺席财富盛典?!” “江先生您现在……”
轰然爆发的巨大声浪如同海啸,瞬间吞没了所有雨声!无数尖锐的问题、嘶吼的提问、闪烁的镁光灯和疯狂逼近的人脸,形成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恐怖旋涡!
整个世界在眼前旋转、扭曲!雨点被灯光映得惨白如针!耳边只剩下嗡嗡的狂响!
车门已经被我下意识地用力带上!
“开!”我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一声吼!
夏薇的反应比我更快一步!在老旧引擎发出一阵挣扎般的嘶吼后,猛地向前窜了出去!车头笨拙地甩开,车轮在积水的路面打滑了一下,几乎是擦着一辆刚刚刹停的印着“财经头条”标识的转播车的保险杠,险之又险地冲了出去!
“站住!!!” “江先生!!!” “追!快追!!他要去哪?!”
引擎咆哮!车轮疯狂碾压积水!破旧的车身在剧烈的颠簸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后视镜里一片狂闪的白光和混乱叫嚷追逐的人群!
协和国际医院的特殊通道静得可怕。电梯指示灯冰冷地跳跃,数字平稳上升。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有些刺鼻,但奇异地带着一种属于顶级医疗机构的、秩序森严的气场。
“叮。”
电梯门无声滑开。
走廊铺着吸音的米色地毯,两侧的墙壁是柔和的暖灰色。灯光柔和,却亮得足以看清每一寸细节。尽头那扇紧闭的、标识着“手术中”的感应门旁,如同标枪般肃立着两名穿着深黑色制服、戴着白手套的高大安保。
他们的目光在夏薇身上顿了一秒,随即落在我身上,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只有磐石般的沉静。
感应门无声滑开。
视线豁然开朗。巨大的环形空间中央是一排精密仪器组成的指挥岛台,几名身着无菌服但并未佩戴口罩的专家正紧盯着数十块液晶屏上跳跃的复杂数据、血管造影图像、心脏跳动的3D建模实时动态。气氛凝重而专注。
手术室的中心,巨大的无影灯下,只看到一个罩着无菌单的轮廓。
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穿着深色手术服的医生率先从岛台旁转过身来。他并没有直接看向我,而是将目光投向与我一同走进来、站在我身侧的夏薇。
他迈步上前。一步,两步。步履沉稳。
然后在距离我们三步之外的地方,站定。神色肃然,对着夏薇,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
白手套贴着深色裤缝,动作一丝不苟,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敬意。
“夏小姐,”他抬起头,声音清晰平稳地在极度安静的空间里响起,蕴含着疲惫褪去后的轻松与尊重,“老夫人手术非常成功。已脱离生命危险。”
如同按下了某个无声的指令。
指挥岛台旁所有的白大褂、无菌服,同时转身!面朝我们的方向!没有丝毫犹豫,动作整齐划一!
十几道身影。无一例外。
如同风吹麦浪,深深鞠躬!角度与为首的老者一般无二!动作标准得令人心悸!寂静的手术观察室内,只有仪器滴答的轻响,以及这无声行下的注目礼!
仿佛某种无形的力场,环绕着那个身姿挺直站在我身旁、穿着简单白T牛仔裤的夏薇。
“夏小姐!”整齐划一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夏薇白皙的脸庞上没有任何受宠若惊,只有如释重负的释然。她微微吸了口气,转头看向我,杏眼里盛满了真实不掺假的关心和询问。
手术室尽头那扇门被轻轻推开。
一张病床被无声地推了出来,平稳地滑过铺设着厚地毯的走廊。白色床单下,老人静静躺着,脸色苍白,满是皱纹的脸上还带着氧气面罩,花白的头发散落在枕上,但胸膛平稳地起伏着。
我几乎是瞬间冲了过去!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了易碎的珍宝,隔着虚虚的空气,抚过奶奶脸颊上方。
直到此刻,悬在万丈深渊上的那颗心,才轰然落地。巨大的疲惫和失重感席卷而来,双腿有些发软。我靠在冰冷的床架旁,视线有些模糊,嗓子眼堵得发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轻轻地、轻轻地握住了被子下那只瘦小而布满老年斑的手。
夏薇一直安静地站在床边不远的地方,没有上前打扰,眼神柔和。
病房的门再度被轻而有力地推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顾行舟。
他身上那套昂贵的意大利定制西装依旧笔挺,只是领带被扯得歪歪斜斜,往日里一丝不乱的精英发型此刻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额角和鬓边全是汗渍混合着雨水的痕迹,整个人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又架在火上烤了一遍。他甚至没撑伞?不,更像是狂奔过暴雨。
他连喘气都顾不上,锐利的眼神直接越过我看向病床上的奶奶,确认那平稳的生命体征显示仪数据,紧绷的肩膀才几不可察地塌下去一丝。接着,他才转向我。
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有焦虑,有疲惫不堪,有强压着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狂躁怒火,但最深的底色,却是看到奶奶安好、我也全须全尾站在这里的……劫后余生的侥幸。
“祖宗……”顾行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气声,像是在强行按捺住某个巨大无比的咆哮,“您可真行……全球直播!说放鸽子就放鸽子!家里那边电话直接打爆,老爷子的血压……”
他深吸一口气,硬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目光落在奶奶身上,声音压得极低,只剩下纯粹的疲惫和急切:“老夫人怎么样?”
“脱险了。”我的声音干涩沙哑。
顾行舟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如同跑了十公里马拉松。再睁开时,目光扫过一直安静在旁的夏薇。接触到夏薇那双清澈平静的眼睛时,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极其短暂地点了点头,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了然和极其复杂的……敬畏?
顾行舟定了定神,似乎花了零点几秒重新整理好自己作为首席律师的情绪。他从自己怀里那个已经湿了一大片的顶级真皮公文包内袋,极其慎重地摸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纯黑的金属U盘。
灯光下,U盘表面没有任何Logo,只有几道幽暗流转的、如同能量回路般的细微暗纹。他将U盘恭敬地递到我面前。
“小江先生,”顾行舟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惯有的、极度精准的冷静,但在冷静之下,暗流汹涌,“老夫人手术顺利,这是万幸。但在此之前半小时,集团收到了这份邮件。所有原始资产隔离设定已被远程触发激活。核心文件……全部锁死。”
他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病房压抑的寂静里:“发件人账户,已确认关联……林文柏。触发密钥的最后一次物理备份登记查询时间,在您‘失踪’前的两小时。地点——林家老宅西厢书房。”
林文柏。
夏薇刚才爆发时嘶喊出的那个名字!
那个开着阿斯顿·马丁、溅了我一身泥水的沈文柏背后林家的人!他的父亲!
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奶奶病倒前曾担忧过的那些隐晦话语!劈开那三年伪装穷困时林月家族若有若无的试探和引导!最终,劈向财富榜揭幕那一刻那个刺眼的空缺!奶奶的病!她突然被紧急送往协和国际!这一切……
U盘冰冷的触感隔着皮肤传来,像一块棱角分明的寒冰。
顾行舟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尾音带着一丝因愤怒而强抑的颤抖,他微微前倾身体,压得更低,只有我和夏薇能听清:“老夫人病倒的时间点,太过精准。手术风险通知发出不到五分钟,这条隔离触发指令就被匿名账户强制推送至了帝国海外所有托管银行。”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穿透病房虚假的平静:“现在,整个集团核心现金流已经被彻底冻结!包括眼下协和国际这间VIP重症监护单元的治疗预付账户……”他的声音停顿了半秒,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对方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要在病床前,强行重新划分您的继承权。”他目光移向沉睡的奶奶,话语里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是要在这个特殊时刻……生剥老夫人最后一层保护您的屏障。等您亲自去……求他们解锁。”
病床旁的空气凝固了。只有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轻响。窗外,暴雨依旧敲打着玻璃,将城市的光晕模糊成一片混沌迷离的色块。协和国际的顶楼VIP套房里仿佛被抽成了真空。
U盘冰冷的棱角几乎要硌进指骨。
求?
那轻飘飘的一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冰棱,狠狠扎进心脏深处。三年前跪在冰冷祠堂地砖上的情景再次灼痛神经,爷爷严厉的目光刻骨铭心——「江砚,你要这身份,就记住三件事:第一,藏!第二,察!第三……不准跪!」那三个字如同烙印滚烫。
去求林家?求林月父亲?
目光抬起,穿透病房落地窗上蜿蜒的冰冷水痕,刺向窗外那片被暴雨笼罩的城市森林。某一处奢华的大宅里,此刻想必正觥筹交错。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牵拉,弧度冰冷锋利。
奶奶在沉睡,呼吸清浅而规律。夏薇安静地站在我身侧,如同一道无声的屏障。
将那个象征着围剿和羞辱的冰冷U盘收进掌心。金属外壳沾上了掌心的汗意,不再刺骨,反而生出一种诡异的灼热。
更新时间:2025-07-07 02:50: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