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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顾白结婚那天,我穿着美美的婚纱精心打扮成最美的新娘。

在出场的时候,突然被程思思用脚拌倒,摔了个狗啃屎,众人哄笑。

程思思笑得前俯后仰。

我羞恼,顾白却不以为然的说:

“思思小孩子心性,不过是和你闹着玩而已,是你自己走路不稳,能怪谁?”

我甚至看到他偷偷朝程思思竖起大拇指,两人交换得意的小眼神。

我知道这婚是不应该再结了。

我扯下头纱,狠狠砸向程思思,转身再扇顾白一巴掌,扔掉他的求婚戒指,走向顾白的哥哥顾凛,那个顾氏集团的掌陀人:

“现在,我要嫁你,还来得及吗?”

“乐意至极!”

顾凛笑着拉起我的手,冷冷对顾白说:“叫嫂子,以后谁敢对嫂子不敬,谁别想好过!”

1

我站在镜前,最后一次审视自己。

洁白婚纱勾勒出纤细腰身,头纱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如星。

今天是我的大日子,我将要嫁给相恋三年的顾白。

“新娘准备好了吗?该出场了。”婚庆助理在门外轻声提醒。

“好了。”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捧花。

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婚礼进行曲》庄严响起。

我挽着父亲的手臂,踏着红毯向前走去。

宾客们纷纷起立,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微笑着寻找顾白的身影——他站在尽头,西装笔挺,英俊如常。

就在我距离礼台还有五步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脚踝传来。有人故意伸脚绊了我!

“啊!”

我重重摔在地上,捧花飞出老远,膝盖与手肘火辣辣地疼。更可怕的是,婚纱裙摆被我自己踩住,发出撕裂声。

哄笑声瞬间爆发。

我狼狈抬头,对上程思思得意的眼神。

这个顾白的“青梅竹马”正捂嘴笑得花枝乱颤,还故作姿态地惊呼:“哎呀,念初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血液冲上我的脸颊。我撑着想站起来,却发现顾白站在原地,嘴角上扬。

“思思小孩子心性,不过是和你闹着玩而已。”

顾白走过来,却没有扶我,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是你自己走路不稳,能怪谁?”

我如坠冰窟。

三年感情,原来抵不过一个程思思的恶作剧?

更让我心碎的是,顾白转身时,竟然偷偷朝程思思竖起大拇指。

程思思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胜利者的挑衅,红唇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所有的爱意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我慢慢站起来,拍了拍婚纱上的灰尘。

宾客们的笑声渐渐停止,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顾白。”我的声音异常平静,“我们认识三年,你追我时说过什么?”

他皱眉:“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你说,会一辈子保护我,不让我受委屈。”我扯下头纱,狠狠砸向还在偷笑的程思思,“现在看来,都是放屁!”

程思思尖叫一声,头纱挂在她精心打理的卷发上,像个可笑的小丑。

“江念初!你发什么疯!”顾白抓住我扬起的手腕。

我挣脱开,反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全场哗然。

顾白不敢置信地捂着脸:“你——”

我从无名指上摘下那枚他跪着求婚的钻戒,当着他的面扔在地上。戒指在地毯上弹跳几下,滚落到礼台边缘。

“这婚,我不结了。”

转身时,我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顾凛——顾白的哥哥,顾氏集团真正的掌权者。

他全程冷眼旁观,修长的手指轻扣膝盖,眼神深不可测。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

我走向顾凛,在他面前站定。他微微挑眉,等我开口。

“现在,我要嫁你,还来得及吗?”

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顾白的怒吼,程思思的尖叫,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全都成了背景音。

顾凛缓缓站起身,他比我高出大半个头,黑色西装下的肩膀宽阔得令人安心。他薄唇微勾,伸手抚平我因摔倒而凌乱的发丝。

“荣幸之至。”他说,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下来。

他拉起我的手,转身对目瞪口呆的顾白冷冷道:“叫嫂子。以后谁敢对嫂子不敬,谁别想好过。”

顾白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哥!你开什么玩笑!她是我未婚妻!”

“前未婚妻。”顾凛纠正,“现在,她是我的妻子。”

他低头看我,眼神是我读不懂的复杂:“愿意现在就去领证吗,念初?”

“愿意。”我说,故意提高声音让程思思听见,“至少顾家得有个明事理的男人。”

顾凛轻笑,牵着我的手大步离开宴会厅,留下满室哗然和脸色铁青的顾白与程思思。

我不知道这个冲动决定会带来什么,但无论如何,都比嫁给一个当众羞辱我的男人强。

2

休息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喧嚣。

我靠在墙上,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缓缓滑坐在地。

镶满水钻的婚纱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却刺痛了我的眼睛。

“地上凉。”顾凛脱下西装外套,弯腰披在我肩上。

我抬头看他,这个突然成为我丈夫的男人。他的眉眼与顾白有三分相似,却更加锋利深邃。

此刻他单膝跪地与我平视,右手食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

“后悔了?”他问。

我摇头,嗓子干涩:“只是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我倒是想过。”他起身,走向房间角落的小冰箱,“只不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实现。”

“什么意思?”我皱眉。

顾凛取出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递给我:“字面意思。喝点水,你的妆花了。”

我接过水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触电般缩回。他唇角微扬,似乎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

“顾总——”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现在该改口了。”他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长腿交叠,“除非你想在公众场合叫我‘老公’。”

我脸颊发烫,低头喝水掩饰尴尬。水珠顺着瓶身滑落,打湿了婚纱前襟。

“为什么答应我?”我直视他的眼睛,“你明明可以看笑话。”

顾凛转动着左手无名指的婚戒——那是刚才在民政局临时买的对戒,银质素圈,简单得近乎朴素。

“两个原因。”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讨厌程思思;第二,我需要一个妻子。”

“就这么简单?”

“商业决策往往不需要太复杂的理由。”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谈一桩并购案,“当然,如果你需要更浪漫的答案——”

“不必。”我打断他,“我们各取所需。你得到妻子,我报复了顾白和程思思。”

顾凛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转瞬即逝。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把文件送到新娘休息室。”

五分钟后,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敲门进来,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夹。

“林助理,这是江念初,我太太。”顾凛自然地介绍,“念初,这是我的特别助理林岩。”

林岩推了推眼镜,对我点头致意:“夫人好。”

这个称呼让我浑身不自在。顾凛接过文件夹,挥手示意林岩离开。

“婚前协议。”他将文件递给我,“看看。”

我翻开文件,条款清晰明了:婚后顾凛名下三处房产归我使用;每月五十万零花钱;婚姻持续满三年可分得五千万补偿金;若生育子女,额外获得顾氏集团1%股份……

“这太丰厚了。”我合上文件,“你不怕我签完协议就离婚?”

顾凛轻笑:“你可以试试。”

他眼神中的笃定让我心跳漏了一拍。正当我犹豫时,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程思思踩着十厘米高跟鞋闯进来,裙摆上还挂着我扔给她的头纱。

“江念初!你要不要脸!”她尖声骂道,“勾引完弟弟又勾引哥哥!”

顾凛眉头都没动一下:“保安。”

程思思不依不饶地冲到我面前:“你以为顾凛真看得上你?他不过是利用你打击顾白!等利用完了,你连顾家大门都进不去!”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比我矮半头的女人:“至少我现在是顾太太,而你——”我故意拖长音调,“连顾家养的一条狗都不如。”

程思思扬手要打我,顾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程小姐,”他声音冷得像冰,“在我面前动手打我夫人,谁给你的胆子?”

程思思疼得脸色发白:“顾凛哥,明明是她先——”

“叫顾总。”顾凛甩开她的手,“还有,记住你的身份。再敢对我太太不敬,程家那个小公司明天就会破产。”

两个保安闻讯赶来,顾凛头也不回地命令:“拖出去。”

程思思被架走时还在尖叫:“顾白不会放过你们的!”

门再次关上,我长舒一口气,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名字。

“不仔细看看?”顾凛挑眉。

“反正最坏也不过是净身出户。”我自嘲地笑笑,“比起今天的羞辱,其他都不算什么。”

顾凛收起协议,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我僵在原地,感受他拇指轻轻擦过我的眼下。

“睫毛膏晕开了。”他低声道,声音里有一丝我无法辨认的情绪。

当晚,我搬进了顾凛位于市中心顶层公寓。管家林叔是个和蔼的老人,见到我时眼睛一亮。

“夫人终于来了。”他接过我的行李,“少爷的卧室已经重新布置过。”

“不必。”顾凛解开领带,“念初睡主卧隔壁的客房。”

林叔略显惊讶,但很快恢复专业表情:“好的,我马上安排。”

顾凛去书房处理公务,林叔带我参观公寓。三百平的空间装修简约奢华,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夜景。

“夫人别介意少爷的安排。”林叔在厨房给我倒茶,“他从小就不习惯与人同住。”

我接过茶杯:“林叔,你刚才说‘终于’是什么意思?”

老人笑而不答,转而说起明天的安排:“少爷吩咐明早九点去老宅见老爷,我已经准备好了礼服。”

我正要追问,顾凛的手机铃声从书房传来。隐约能听见他冰冷的声音:“顾白,注意你的言辞……她现在是你的嫂子……不服?那你可以试试看——”

通话结束,顾凛走出书房,脸色阴沉。

“顾白?”我问。

他点头,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他威胁要让你身败名裂。”

“我习惯了。”我苦笑,“从大学时他追我开始,程思思就处处针对我。”

顾凛晃着酒杯,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声响:“以后不会了。”

他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他按下免提,顾白歇斯底里的声音充斥整个客厅:

“顾凛!你明知道我喜欢江念初多久!为什么要抢走她!”

“喜欢?”顾凛冷笑,“你在婚礼上任由她被人羞辱,这就是你的喜欢?”

“那只是思思开个玩笑!江念初小题大做!”顾白声音扭曲,“她一定是勾引你了对不对?我就知道她是个拜金女!当初要不是我——”

“闭嘴。”顾凛声音不大,却让电话那头瞬间安静,“记住三点:第一,她现在是你嫂子;第二,再让我听见你侮辱她,停掉所有信用卡;第三,明天老宅家宴,我要看到你对她毕恭毕敬。”

电话被挂断,客厅陷入沉默。我盯着自己的脚尖,突然觉得疲惫不堪。

“去休息吧。”顾凛放下酒杯,“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我点点头,走向客房。

关门时,我听见顾凛对林叔说:“把她的资料再给我一份,越详细越好。”

3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我睁开眼,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三秒后,昨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结婚了,对象不是相恋三年的顾白,而是他的哥哥顾凛。

床头柜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浅杏色的连衣裙搭配米色外套,标签还没拆,是某个我平时根本不敢走进去的奢侈品牌。旁边一张卡片上写着:「九点出发去老宅。——凛」

字迹锋利如刀,和顾凛本人一样不容置疑。

我洗漱完毕,换上那套衣服,意外地发现尺寸分毫不差。镜中的我看起来优雅得体,完全看不出昨天那个狼狈新娘的影子。

推开房门,咖啡的香气飘进鼻腔。顾凛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早。”他头也不抬,“咖啡在厨房,自己倒。”

我走进开放式厨房,林叔正在煎蛋。”夫人早安。”他笑眯眯地递给我一个马克杯,“按您的口味加了两块糖和少许肉桂粉。”

我手一抖,差点打翻杯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喝咖啡?”

“是少爷吩咐的。”林叔将煎蛋装盘,“他特意交代过。”

我转头看向餐桌,顾凛依旧专注地盯着财经版面,仿佛没听见我们的对话。但当我端着咖啡走近时,我发现他手中的报纸已经五分钟没有翻页了。

“谢谢你的衣服和咖啡。”我在他对面坐下,“尺寸和口味都很准确。”

顾凛终于放下报纸,黑眸直视我:“基本功课而已。”

“你调查过我?”

“商业习惯。”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了解合作伙伴是必要的。”

“我们是夫妻,不是合作伙伴。”

“在法律上是,在其他方面——”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看发展。”

林叔端上早餐,适时打断了这场对话。顾凛的盘子里是简单的煎蛋和全麦吐司,我的却多了牛油果沙拉和烟熏三文鱼——又是我最喜欢的搭配。

“今天去老宅,”顾凛切开煎蛋,“父亲脾气不好,他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

“顾白会在吗?”

“当然。”他冷笑,“带着他的'青梅竹马'。”

我放下叉子:“我不确定自己准备好了。”

顾凛突然伸手覆上我的手背,掌心温度灼人:“记住,你现在是顾太太,顾氏集团的女主人。除了我,没人能让你不自在。”

他的触碰让我心跳加速,但话语中的占有欲更让我呼吸一滞。我抽出手,低头喝咖啡掩饰脸上的热度。

九点整,我们乘电梯直达地下车库。顾凛的座驾是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内饰却奢华得令人咂舌。

“先去公司一趟。”他系好安全带,“有个文件需要我签字。”

顾氏集团总部位于市中心最贵的地段,四十八层的玻璃大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前台小姐见到顾凛立刻鞠躬:“顾总早。”

然后她看到了我,眼睛瞪得溜圆:“江……江小姐?”

“叫夫人。”顾凛头也不回地走向专属电梯,“通知各部门主管,十点半会议室集合,我要介绍新太太。”

电梯门关上,我紧张地攥紧包带:“有必要这么高调吗?”

“非常必要。”顾凛按下顶楼按钮,“我要全公司、全城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顶楼办公室宽敞得像个篮球场,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全景。顾凛让我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自己则去处理文件。

我无聊地翻看杂志,突然听见门外一阵骚动。

“顾白少爷,您不能进去!顾总在会客!”

门被猛地推开,顾白怒气冲冲地闯进来,身后跟着慌乱的秘书。

“江念初!”他双眼通红,显然一夜未眠,“你他妈什么意思?”

顾凛从文件中抬头,声音冰冷:“顾白,注意你的言辞。”

顾白完全无视他哥哥,几步冲到我面前:“就因为我没扶你,你就爬上我哥的床?你他妈就这么贱?”

我还没开口,顾凛已经挡在我面前,一把揪住顾白的衣领:“道歉。”

“凭什么?”顾白挣扎着,“她就是个拜金女!你知道她昨天怎么羞辱思思的吗?”

“我更知道你昨天怎么羞辱自己未婚妻的。”顾凛甩开他,“现在,要么道歉,要么我停掉你所有信用卡,选一个。”

顾白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响。最终,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没诚意。”顾凛冷冷道,“重来,看着她的眼睛说。”

顾白恶狠狠地瞪着我,一字一顿:“嫂、子、对、不、起。”

我别过脸去:“不必了。”

顾凛示意秘书:“带二少爷去会议室等着。”然后转向我,“别在意,他被宠坏了。”

十点半的会议堪称戏剧性场面。顾凛搂着我的腰走进会议室,二十几位高管齐刷刷站起来。

“各位,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江念初。”顾凛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以后她在公司的地位等同于我,明白吗?”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在我和角落里的顾白之间来回游移。顾白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会议结束后,我们去地下车库取车。刚出电梯,就看见程思思靠在我们车前,一袭白裙,楚楚可怜。

“顾凛哥——”她红着眼眶迎上来,“我想和念初姐道个歉。”

顾凛直接无视她,为我拉开车门。程思思不依不饶地拉住我的手腕:“念初姐,昨天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和顾白真的只是朋友——”

我甩开她的手:“程小姐,请自重。”

程思思突然变脸,压低声音道:“别以为嫁给顾凛就赢了!顾白心里只有我,你不过是个替代品!”

顾凛一把将她推开:“滚。”

程思思踉跄几步,突然从包里掏出手机对准我们:“我要让全网看看顾氏集团总裁夫妇是怎么欺负人的!”

顾凛冷笑一声,拨通电话:“保安部,地下车库B区有人骚扰我和夫人……对,立刻处理。”

程思思脸色大变,收起手机就跑。顾凛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去老宅的路上,我的手机不断震动。打开一看,是大学同学群炸开了锅。有人发了程思思的朋友圈截图:「有些人为了钱可以出卖灵魂,可怜那些被利用的老实人【心碎】【心碎】」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婚礼现场照片,我摔倒的狼狈样子被特意圈出来。

“别看那些。”顾凛夺过我的手机关掉屏幕,“林岩已经在处理了。”

“处理什么?”

“起诉程思思诽谤。”他轻描淡写地说,“律师函下午会送到她家。”

我惊讶地看着他:“没必要闹这么大吧?”

“很有必要。”顾凛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如刀刻般锋利,“我要所有人知道,欺负我太太的代价。”

老宅坐落在城郊半山腰,是座中西合璧的豪华庄园。车刚停稳,管家就迎上来:“大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

顾凛点点头,牵起我的手:“一起。”

书房门一开,顾老爷子锐利的目光就射了过来。他年近七十却精神矍铄,手中拄着一根乌木手杖。

“爸。”顾凛微微颔首。

“胡闹!”手杖重重敲在地板上,“你弟弟的婚礼上抢走新娘,传出去顾家脸往哪搁?”

“是顾白先羞辱自己的未婚妻。”顾凛面不改色,“我只是给了念初一个更好的选择。”

“放屁!”老爷子怒喝,“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从这丫头大四开始,你就——”

“爸。”顾凛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他,“念初在这呢。”

老爷子这才正眼瞧我,上下打量一番,冷哼一声:“长得倒周正,就是眼神不好,居然看上顾白那废物。”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顾凛捏了捏我的手:“爸,晚上家宴,顾白会来。您别为难念初。”

“哼,我为难她干什么?”老爷子摆摆手,“倒是你妈那边,你自己解释去。”

走出书房,我小声问:“你妈怎么了?”

顾凛神色一暗:“她精神不太好,常年住在西翼,很少见人。”

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顾白的声音:“思思,你别哭,我哥只是一时被那女人迷惑——”

转角处,顾白正搂着抽泣的程思思,两人亲密得宛如情侣。看到我们,顾白立刻松开手,程思思则梨花带雨地扑过来:

“念初姐,你千万别误会!我和顾白真的只是朋友!”

我侧身避开她的触碰:“你们什么关系,与我无关。”

顾凛直接揽住我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在我耳边说:“亲爱的,去看看我们的婚房布置得如何?”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畔,激起一阵战栗。我僵硬地点头,任由他带着我离开,身后传来程思思压抑的哭声和顾白的咒骂。

“演得不错。”拐过走廊后,顾凛立刻松开手,恢复了惯常的冷淡。

我这才明白,刚才的亲昵只是做给那两人看的。

4

清晨七点,我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衣帽间里。顾凛推门进来时,我正在纠结选哪条丝巾。

“起这么早?”他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浴袍领口大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我慌忙移开视线:“今天是我入职第一天,不想迟到。”

“不必紧张。”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条深蓝色领带,“项目部的人不敢为难你。”

“我不想靠你的关系。”我咬了咬下唇,“我想凭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

顾凛系领带的动作顿了顿,黑眸中闪过一丝赞赏:“这才是我的太太。”

这个称呼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过去三天,我们已经习惯了同居生活,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他每晚工作到凌晨,我则早早入睡。除了必要的场合,他很少主动碰我。

“我让林岩给你安排了独立办公室。”顾凛整理好领口,“有任何问题直接找我。”

“不用,我想从基层做起。”

他挑眉:“你确定?”

“非常确定。”

顾凛突然走近,伸手调整我歪掉的胸牌。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锁骨,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如你所愿。”他低声道,呼吸拂过我的耳廓,“但记住,没人能欺负顾太太。”

顾氏集团项目部占据了大厦的整个十八层。人事主管带我参观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我身上,窃窃私语声如影随形。

“这是您的工位,江……夫人。”主管指着一个靠窗的独立隔间。

“叫我江念初就好。”我放下包,“请问我的直属上司是?”

“是我。”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走过来,“李铭,项目部三组经理。”

他语气冷淡,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敌意。我后来才知道,他是顾白一手提拔的亲信。

上午的入职培训草草结束后,李铭丢给我一沓文件:“下午两点项目会议,你负责做市场分析报告。”

我翻开文件,发现是公司正在竞标的一个大型地产项目,相关资料足有五百多页,而现在已经十一点半。

“这时间是不是太紧了?”我忍不住问。

李铭推了推眼镜:“顾太太要是觉得困难,可以回家当阔太太。”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我深吸一口气:“两点前我会准备好。”

午餐时间,我躲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啃三明治,疯狂翻阅资料。手机震动,是顾凛发来的短信:「需要帮忙吗?」

我回复:「不用,我能搞定。」

下午两点整,我拿着连夜赶出的PPT走进会议室。二十几位项目组成员已经就座,顾白赫然在列。他靠在椅背上,冲我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开始吧,江、小、姐。”李铭故意不用敬称。

我连接好电脑,开始讲解市场分析。前五分钟还算顺利,直到我提到竞争对手的优势分析。

“这个数据有问题。”李铭突然打断,“恒隆的容积率明明是2.5,你怎么写成2.8了?”

我调出数据来源:“根据他们上月公布的规划变更——”

“这种内部消息你怎么可能知道?”李铭冷笑,“该不会是瞎编的吧?”

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我注意到角落里的顾白正得意地转着钢笔。

“我的消息源很可靠。”我保持镇定,“如果李经理不信,可以查一下住建局上周的公示。”

李铭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我会反击。他换了个攻击角度:“就算数据正确,你的分析也太浅薄了。这种水平怎么配参与顾氏的项目?”

我正要反驳,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所有人齐刷刷站起来:“顾总!”

顾凛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全场:“继续,我只是旁听。”

李铭额头渗出冷汗:“顾总,我们正在讨论江……夫人的报告。”

“我听到了。”顾凛在最前排坐下,“很精彩的分析,继续。”

有了他的撑腰,后半程汇报异常顺利。当我提到一个创新的营销策略时,连一直板着脸的技术总监都点头表示赞同。

会议结束后,顾凛第一个离开,全程没和我有任何互动。我刚收拾好材料,李铭就拦住了我。

“别以为有顾总撑腰就了不起。”他压低声音,“项目部是我的地盘,咱们走着瞧。”

我平静地看着他:“李经理,职场霸凌是违法的。另外——”我凑近他耳边,“你挪用项目经费的事,我很好奇顾总知不知道。”

李铭脸色瞬间惨白。这招是林岩教我的,顾凛早就掌握了李铭贪污的证据,只是一直没动手。

回到工位,电脑屏幕上贴着一张便签:「今晚加班,不用等我吃饭。——凛」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我莫名安心。至少在这个充满敌意的环境里,我不是孤军奋战。

下班时间,同事们陆续离开。我正准备关电脑,顾白突然出现在我桌前。

“嫂子。”他故意拖长音调,“工作还顺利吗?”

我头也不抬:“托你的福,很充实。”

顾白一把按住我的鼠标:“别这么冷淡嘛。我哥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拿开你的手。”我冷冷地说。

他非但不松手,反而俯身靠近,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熏得我皱眉:“其实我一直喜欢你,只是碍于思思的面子……现在我哥抢走你,我们扯平了。不如——”

“不如你滚远点。”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顾凛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里,手中拿着一杯咖啡。他大步走来,将咖啡重重放在我桌上,溅出的液体弄脏了顾白的袖口。

“哥!我这件衬衫两万多!”顾白跳起来。

顾凛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拉起我的手:“回家。”

电梯里,我们并肩站着,谁都没说话。直到地下车库,他才突然开口:“明天李铭会调去后勤部。”

“你监视我?”我停下脚步。

顾凛转身面对我,眼神锐利如鹰:“我保护你。”

“我不需要这种保护!”我压抑多时的情绪终于爆发,“我不想成为靠丈夫庇护的废物太太!我想凭自己的能力赢得尊重!”

顾凛静静听完我的咆哮,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颊。这个意外的动作让我瞬间安静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吗?”他拇指轻轻擦过我的眼角,“就是这股不服输的劲。”

我愣住了,心跳如鼓。

“但职场不是考场。”他收回手,声音恢复冷静,“明天开始,每晚我会抽一小时教你商业谈判技巧。想赢,光有勇气不够,还需要武器。”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面具后的顾凛——不是冷酷的顾总,而是愿意教我生存之道的男人。

晚餐后,我洗完澡出来,发现顾凛已经在我卧室的小沙发上睡着了。他手里还拿着项目文件,眼镜滑到了鼻尖。

我轻手轻脚地走近,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端详他的睡颜。卸下防备的顾凛看起来年轻许多,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薄唇微抿,透着一丝疲惫。

我小心翼翼地取下他的眼镜,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脸颊。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睛猛地睁开。

“抱歉,我——”

“几点了?”他声音沙哑。

“十一点半。”

顾凛揉了揉太阳穴:“说好教你谈判技巧的。”

“明天再开始吧,你太累了。”

他摇摇头,强打精神坐直:“现在就开始。去拿电脑。”

接下来的两小时,顾凛耐心地教我分析竞争对手心理、掌握谈判节奏。我们靠得很近,他身上的雪松香气萦绕在我鼻尖。当他示范如何用肢体语言施加压力时,一只手撑在我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将我半圈在怀中。

“就像这样。”他低声道,呼吸拂过我的耳垂,“制造压迫感。”

我屏住呼吸,不敢动弹。他的目光落在我唇上,时间仿佛静止了。就在我以为他要吻下来时,他突然退开,清了清嗓子。

“今天就到这里。”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我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5

午夜十二点半,我端着热牛奶站在顾凛书房门前。灯还亮着,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犹豫片刻,我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他声音里带着疲惫。

推开门,顾凛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桌上散落着十几份文件,咖啡杯已经空了。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领带松开挂在脖子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露出一小片锁骨。

“还没睡?”我走过去,把牛奶放在他手边。

“有个并购案出了点问题。”他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我的手,温暖干燥,“谢谢。”

我瞥见电脑屏幕上是一份财务报表,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眼花缭乱。”你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吗?”

“习惯了。”他喝了一口牛奶,上唇沾了一点奶沫而不自知。

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替他擦掉。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顾凛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我慌忙收回手,却不小心碰倒了桌角的一个相框。

“对不起!”我赶紧扶起来,发现是张泛黄的老照片——年幼的顾凛站在花园里,身边是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两人手牵着手笑得灿烂。

“这是——”我好奇地问。

顾凛接过相框,拇指轻轻抚过小女孩的脸:“小时候的我,和一个……朋友。”

“她真可爱。”我注意到女孩脖子上挂着一个半月形的玉坠,“这个吊坠很特别。”

顾凛突然抬头看我,眼神锐利得吓人:“你见过?”

“没有,只是觉得造型别致。”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收敛情绪,将相框放回抽屉:“没什么。很晚了,去睡吧。”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却在门口被叫住。

“念初。”顾凛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犹豫,“明天晚上有个慈善晚宴,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席吗?”

我回头看他,他站在灯光下,轮廓分明得像一尊雕塑,眼中却流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期待。

“当然。”我微笑着说。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整理会议记录,林岩敲门进来:“夫人,顾总让我送您去试礼服。”

“现在?”我看了看表,“可我还有工作没完成。”

“顾总说项目可以等,晚宴不能迟到。”林岩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上扬,“他还说,如果您拒绝,就让我转告——'这是商业社交,顾太太的职责范围'。”

我无奈地笑了:“好吧,顾总总是有理。”

高级定制店里,设计师已经准备了五套礼服等我挑选。我一眼相中了一条香槟色的鱼尾裙,肩带是细密的钻石链条,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顾总果然了解您的品味。”设计师帮我拉上背后的拉链,“这是他昨天亲自选的款式。”

我怔住了:“他亲自选的?”

“是啊,连尺寸都分毫不差。”设计师意味深长地笑了,“顾总可是我们店的常客,但从没见他为哪位女士这么上心过。”

镜中的我光彩照人,礼服完美勾勒出身材曲线。设计师又拿出一套钻石首饰:“这也是顾总准备的。”

晚七点,顾凛的车准时停在公寓楼下。当我穿着礼服走出电梯时,他正靠在车边等侯。黑色燕尾服衬得他肩宽腰窄,看到我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很美。”他接过我的手,声音低沉。

“谢谢你的礼服和首饰。”我小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顾凛唇角微扬:“目测。”

这个回答让我耳根发热。车上,他递给我一个丝绒盒子:“差点忘了。”

里面是一对珍珠耳环,款式简约大方。”这太贵重了。”我犹豫道。

“配你正好。”他不由分说地取出一只,亲手为我戴上。微凉的指尖擦过我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慈善晚宴在城中最高级的酒店举行。当顾凛牵着我的手走进会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闪光灯不断亮起,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别怕。”顾凛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跟着我就好。”

他的手掌稳稳地托着我的后腰,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我们刚拿到香槟,程思思就挽着顾白的手臂出现了。她穿着一身刺眼的红色深V礼服,恨不得把所有首饰都挂在身上。

“顾凛哥!”她娇声叫道,故意忽略我,“好巧啊!”

顾凛连眼神都懒得给她,直接带我走向另一群宾客。程思思不甘心地追上来:“念初姐,你这身礼服真好看,是租的吗?”

“我太太的衣服不需要租。”顾凛冷冷地说,“另外,请称呼她顾太太。”

程思思脸色一僵。顾白立刻帮腔:“哥,思思只是关心嫂子。毕竟有些人突然飞上枝头,容易得意忘形。”

我正要反驳,顾凛突然搂住我的腰,将我往怀里带了带:“顾白,听说你最近在谈南城那块地?真可惜,我刚签了合作协议。”

顾白脸色大变:“那是我谈了三个月的项目!”

“商场如战场。”顾凛轻抿香槟,“就像感情,不珍惜就会被人抢走。”

顾白气得浑身发抖,程思思连忙拉着他离开。我抬头看顾凛,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像个恶作剧得逞的男孩。

“你故意的?”我小声问。

他低头,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朵:“为你出气,值得。”

这个暧昧的距离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就在这时,主持人宣布拍卖开始,我们被请到主桌就座。

拍卖环节,顾凛以五百万拍下了一幅名画。当主持人请他上台时,他却示意我代表他上去。

“为什么是我?”我紧张地问。

“顾太太理应代表顾家。”他鼓励地捏了捏我的手,“去吧。”

在众人的掌声中,我走上台简短致谢。下台时不小心踩到裙摆,差点摔倒。顾凛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我,动作快得惊人。

“没事吧?”他眉头紧锁,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臂。

“没事。”我勉强笑笑,“就是有点丢人。”

“不丢人。”他认真地说,“你很美,也很得体。”

回座位的路上,他一直搂着我的腰,仿佛怕我再次跌倒。这种被珍视的感觉让我心头微暖。

晚宴结束后,我们在露台透气。夜风微凉,顾凛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香气。

“冷吗?”他问。

“还好。”我拢了拢外套,“谢谢你今晚的一切。”

顾凛靠在栏杆上,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因为我是'顾太太'?”我半开玩笑地问。

他转头看我,眼神深邃:“因为你是你。”

这句话让我呼吸一滞。夜风拂过,吹乱了我的发丝。顾凛伸手轻轻将碎发别到我耳后,手指在颊边停留了一瞬。

“顾凛,我——”

“顾总!”林岩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有紧急电话。”

顾凛皱眉接过手机,听了片刻后脸色骤变:“我马上回去处理。”

挂断电话,他歉然地看着我:“公司出了点状况,我得回去一趟。让司机先送你回家?”

“我跟你一起去。”我毫不犹豫地说。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头:“好。”

车上,顾凛简要解释了情况:竞争对手突然挖走了公司一个重要客户,可能导致明天股价大跌。

“需要我做什么?”我问。

“陪着我。”他简短地说,手在黑暗中握住了我的。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这个在外人眼中强大无比的男人,也会有需要依靠的时刻。

凌晨三点,危机暂时解除。顾凛送我到家门口,突然说:“下周是顾家家族信托年度会议,你作为我的配偶需要出席。”

“家族信托?”

“简单说,就是决定顾家财富分配的重要会议。”他顿了顿,“我会在会上提议将你纳入受益人名单。”

我震惊地看着他:“这不合规矩吧?我们才结婚不到一个月。”

“规矩是我定的。”他语气坚定,“我要所有人知道,你是我认定的妻子,不只是名义上的。”

这句话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6

家族信托会议前夜,顾凛突然接到紧急电话要飞往新加坡。

他收拾行李时,我靠在门边看着他利落地将衬衫一件件叠进行李箱。

“三天就回来。”他头也不抬地说,“会议推迟到下周一,我赶得及。”

“我一个人没问题。”我走过去帮他整理领带,“工作要紧。”

顾凛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李铭被调走后,项目部还有人找你麻烦吗?”

“没有。”我摇头,“大家现在都客客气气的。”

“很好。”他松开手,继续收拾行李,“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不管几点。”

我递给他一条深蓝色领带:“这条配你的西装。”

顾凛接过领带,指尖相触的瞬间,他忽然抬头看我:“我不在的时候,离顾白远点。”

“他最近不是去杭州出差了吗?”

“今早回来了。”顾凛眼神阴沉,“程思思在社交平台发了定位,就在顾氏大厦附近的餐厅。”

我帮他合上行李箱:“我会小心的。”

顾凛站起身,突然将我拉入怀中。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僵在原地,他身上的雪松香气包围了我,心跳声清晰可闻。

“等我回来。”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里有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脆弱。

没等我回应,他已经松开手,拖着行李箱大步离开。我站在原地,耳根发烫,心跳如鼓。

第二天上班,我格外留意周围,但一整天都没见到顾白。下班时分,我正在整理文件,手机震动,是顾凛发来的短信:「登机了,明天到。想吃什么?给你带亚坤的咖椰酱。」

我微笑着回复:「你记得回来就好。」

刚按下发送键,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顾白倚在门框上,西装革履却掩不住眼中的阴鸷。

“嫂子,加班啊?”他慢悠悠地走进来,顺手锁上了门。

我立刻站起来,手悄悄摸向桌上的手机:“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亲爱的嫂子?”顾白走到我面前,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熏得我皱眉,“我哥不在,你一个人多寂寞。”

“顾白,这是公司,请你自重。”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文件柜。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装什么清高?你能爬上我哥的床,就不能陪陪我?”

“放开!”我用力挣扎,却被他一把推到墙上。他的身体压上来,嘴唇强行凑近我的脖颈。

“顾凛有什么好?嗯?”他呼吸粗重,“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他不能给的我也——”

我抬起膝盖狠狠顶向他胯下。顾白痛呼一声松开了手,我趁机冲向门口,却被他从后面拽住头发。

“贱人!”他扬手给了我一耳光,打得我眼前发黑,“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咬破了他的手,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顾白吃痛松手,我抓起桌上的花瓶砸向他额头。花瓶碎裂,他额头渗出血丝,更加暴怒。

“我今天非办了你不可!”他扯开领带,像头野兽般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办公室的门被猛地踹开。两个保安冲进来,后面跟着脸色铁青的林岩。

“二少爷!”林岩厉声喝道,“顾总已经知道了!”

顾白这才停手,抹了把额头的血,冷笑道:“知道又怎样?他能为了个女人跟亲弟弟翻脸?”

林岩没理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夫人,您没事吧?”

我摇摇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右脸火辣辣的疼,手腕上已经浮现出青紫的指痕。

“送夫人回家。”林岩对保安说,然后转向顾白,“二少爷,顾总请您去他办公室等着。”

回到公寓,我蜷缩在沙发上,浑身发抖。林叔见状大惊失色,立刻拿来冰袋和药箱。

“夫人,要不要报警?”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头:“等顾凛回来再说。”

“我这就联系少爷!”

“别!”我拦住他,“他在飞机上,别让他担心。”

林叔叹了口气,帮我处理脸上的红肿和手腕的淤青。刚涂完药,门铃响了。监控屏幕上显示是程思思,我直接让林叔回绝。

“夫人不舒服,不见客。”

程思思却不依不饶:“我知道顾白做了什么!我有话要说!”

我犹豫片刻,还是让她进来了。程思思一见到我的样子就捂住嘴:“天哪,顾白这个疯子!”

“你来干什么?”我冷冷地问。

她突然跪下,泪如雨下:“念初姐,对不起!我之前是嫉妒你才处处作对,但顾白今天太过分了!他、他还说要是我敢说出去,就让我家破产——”

我看着她精心画好的妆容和刻意露出的肩膀淤青,心中冷笑:“所以?”

“我们联手吧!”程思思抓住我的手,被我甩开,“顾白就是个变态!他电脑里有好多偷拍的照片,还有你们的——”

“滚出去。”我指着门口,“别逼我叫保安。”

程思思脸色一变,瞬间收起眼泪:“江念初,你别不识好歹!顾白说了,下次可不止是打你这么简单!”

林叔立刻叫来保安将她拖走。我锁好所有门窗,吃了两片安眠药才勉强入睡。

凌晨三点,我被门铃声惊醒。透过猫眼看到是林岩,我谨慎地开了条门缝。

“夫人,顾总回来了。”林岩神色凝重,“他在楼下等您。”

我披上外套下楼,看到顾凛的车停在公寓门口。他站在车边,西装皱巴巴的,眼下两片青黑,显然是一下飞机就赶来了。

看到我脸上的伤,他眼中瞬间燃起骇人的怒火。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手指微微发抖:“还有哪里受伤了?”

我摇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顾凛一把将我搂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

“对不起。”他在我发顶落下一吻,声音沙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车上,他告诉我已经将顾白软禁在老宅的地下室。”老爷子气得心脏病发作,现在在医院。”他语气冰冷,“他说任凭我处置。”

“你要怎么处置顾白?”我小声问。

顾凛握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让他生不如死。”

车子没有回顾宅,而是驶向了城郊一处我从未去过的庄园。夜色中,古老的铁门缓缓打开,两侧是整齐列队的保镖。

“这是哪里?”我紧张地问。

“顾家祖宅。”顾凛停下车,“比老宅更安全,没人敢在这里动你。”

主楼灯火通明,管家和佣人们早已列队等候。顾凛牵着我的手径直走向西翼,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

“你的房间。”他推开门,“我住对面。”

房间比我们婚房的客厅还大,复古的四柱床上挂着白色纱帐,壁炉里跳动着温暖的火焰。

“先休息,明天再说。”顾凛转身要走。

我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等等!”

他回头看我,眼中怒火已被疲惫取代。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仿佛读懂了我的心思,顾凛轻叹一声:“我去换衣服,十分钟后回来陪你。”

他果然守信,十分钟后穿着家居服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热牛奶。

“喝了,助眠。”他递给我,然后在壁炉旁的沙发上坐下,“我就在这里,你安心睡。”

我小口啜饮着牛奶,偷偷看他。壁炉的火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温暖的金边。这个在外人眼中冷酷无情的男人,此刻却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顾凛。”我鼓起勇气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沉默片刻,起身走到床边,替我掖了掖被角:“睡吧。”

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顾凛不在房里,但沙发上留着便签:「去处理顾白的事,晚饭前回来。需要什么告诉管家。——凛」

管家告诉我,这座庄园是顾家祖上留下的,平时只有顾老爷子偶尔来住,顾凛接手集团后才重新修葺。

“西翼一直是少爷的私人领地。”老管家笑眯眯地说,“您是第一个被他带进来的客人。”

“客人?”我挑眉,“我是他妻子。”

“是的,夫人。”管家意味深长地说,“所以更特别。”

下午,我在花园散步时发现了一座小型射箭场。弓箭整齐地挂在架子上,靶子上满是箭痕。我好奇地拿起一把弓,却差点被它的重量带倒。

“这是反曲弓,不适合初学者。”

顾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他穿着一身黑色训练服,显得肩宽腰窄,阳光下汗水晶莹。

“回来了?”我放下弓,“顾白的事处理完了?”

他眼神一暗:“暂时关在地下室,等老爷子出院再决定。”

我不想再谈这个沉重的话题,指了指弓箭:“你会射箭?”

“嗯。”他拿起一把弓,轻松拉满,“要试试吗?”

我点头。顾凛站到我身后,双臂环住我,手把手教我握弓。他的胸膛紧贴我的后背,呼吸拂过我的耳畔。

“左手伸直,右手拉弦。”他低沉的声音近在咫尺,“对,就这样。”

在他的引导下,我成功射出一箭,虽然脱靶了,但成就感油然而生。

“不错。”顾凛轻笑,“再来一次。”

这一次,他的手臂环得更紧,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话,手一抖,箭歪歪斜斜地飞出去。

“专心。”他低声责备,却带着笑意。

“你离这么近,我怎么专心?”我小声抗议。

顾凛突然松开手,将我转过来面对他。阳光下,他的眼睛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深邃得仿佛能看透我的灵魂。

“江念初。”他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低沉,“我想吻你。”

这不是询问,而是宣告。没等我回应,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这个吻温柔而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片刻的甜蜜中。

当我们终于分开时,他的拇指轻轻抚过我微肿的唇瓣:“这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

7

家族信托会议当天,顾家老宅戒备森严。我穿着顾凛准备的藏青色套装,与他并肩走进会议室。

长桌两侧坐满了顾家元老和股东,顾白被两个保镖押着坐在末位,额头还贴着纱布,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顾老爷子坐在主位,虽然刚出院,但眼神依旧锐利。他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我的出席。

“开始吧。”顾凛在我身边坐下,手指在桌下悄悄握了握我的手,给我无声的支持。

财务总监开始汇报家族信托的年度情况,数字庞大得令人咋舌。当提到受益人名单时,顾凛突然开口:“我提议新增一位受益人——我的妻子,江念初。”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几位年长的股东交头接耳,目光在我和顾凛之间来回游移。

“这不合规矩!”一位白发老者拍桌而起,“她才进门几个月?”

顾凛面不改色:“规矩是人定的。作为信托最大份额持有人,我有权修改条款。”

“我反对!”顾白猛地站起来,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她根本不配!你们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坐下。”顾凛声音不大,却让顾白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

但顾白没有退缩,反而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看看你们的'顾太太'做的好事!”

照片散落一地,上面赫然是我与一个陌生男子在咖啡厅交谈的画面,角度刁钻,看起来极为亲密。最要命的是,那男子胸前别着竞争对手公司的工牌。

“上周三,她私下会见恒隆集团的项目经理!”顾白高声宣布,“我有理由怀疑她泄露了我们的投标价格!”

会议室一片哗然。我震惊地看着那些照片,那明明是我大学同学王谦,他确实在恒隆工作,但只是偶然相遇聊了几句家常。

“这是诬陷!”我站起来解释,“他只是我大学同学,我们——”

“证据确凿,你还狡辩?”顾白冷笑,又拿出一支U盘,“这里面还有更劲爆的内容,要不要当众播放?”

顾凛始终沉默,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神深不可测。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不相信我?

“够了!”顾老爷子用手杖重重敲地,“顾凛,这事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凛身上。他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张照片看了看,然后抬头环视众人:“会议暂停,我需要和我的妻子单独谈谈。”

说完,他起身离席,我机械地跟上。走廊尽头,顾凛推开一间书房的门,示意我进去。

门一关上,我就忍不住质问:“你相信那些照片?”

顾凛走到窗前,背对着我:“你觉得呢?”

“我要听你说!”我声音发抖,“如果你也怀疑我,我们现在就离婚!”

他终于转身,眼神冷静得可怕:“这就是你的应对方式?遇到困难就逃跑?”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红了眼眶,“所有人都认定我是商业间谍,连你都不为我说话!”

“我不说话,是因为在等顾白亮出所有底牌。”顾凛走近一步,声音低沉,“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你见了谁?王谦,28岁,恒隆集团项目部副经理,你大学时的追求者,现在已婚,妻子刚怀孕三个月。”

我瞪大眼睛:“你……调查他?”

“我调查所有接近你的人。”顾凛理所当然地说,“包括程思思昨晚见了哪个记者,顾白给了她多少钱买这些照片。”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他们?”

“因为我在等。”顾凛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等他们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林岩,东西准备好了吗?……好,带人去抓那个记者,我要所有原始照片和交易记录。”

挂断电话,他看向我:“现在,你愿意配合我演完这场戏吗?”

我还没回答,书房门被猛地推开。顾白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胜利的冷笑:“哥,董事会一致要求暂停江念初的所有公司权限,并考虑你们的婚姻是否应该继续。”

顾凛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而挣扎:“我会考虑的。”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我心里。虽然知道是演戏,但听到他这样说,我还是难受得无法呼吸。

“顾凛!”我红着眼眶喊他,“你怎么能——”

“带她回去。”顾凛对门口的保镖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庄园。”

我被“软禁”了。整整三天,顾凛没有露面,只有佣人按时送饭。电视新闻里已经开始报道“顾太太涉嫌商业间谍”的丑闻,社交媒体上更是骂声一片。

第四天夜里,我实在忍不住,偷偷溜出房间想找点酒喝。路过顾凛书房时,发现门缝下透出灯光。我轻轻推开门,看到他趴在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旁边是半杯冷掉的咖啡和一堆文件。

走近一看,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屏幕上是一份关于我的详细调查报告,从出生证明到大学成绩单,甚至还有我母亲二十年前的病历。

“醒了?”顾凛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吓得后退一步,撞翻了咖啡杯。他眼疾手快地扶住杯子,但褐色液体还是溅到了文件上。

“这是什么?”我指着屏幕,声音发抖,“你一直在监视我?”

顾凛揉了揉太阳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抓起一份文件,“我妈妈的病历对你有什么用?她死了二十年了!”

“念初,冷静。”

“我没办法冷静!”眼泪夺眶而出,“我以为我们之间开始有真感情,结果你娶我只是为了调查我?我和顾白有什么区别?都是你利用的工具!”

顾凛突然站起来,一把将我拉入怀中。我拼命挣扎,他却抱得更紧。

“放开我!”

“不放。”他声音沙哑,“永远不会放。”

我抬头想骂他,却看到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情绪。下一秒,他的唇压了下来。这个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仿佛要将我拆吃入腹。我起初还推拒,渐渐却沉溺在他的气息里。

当我们终于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顾凛额头抵着我的,声音低沉:“我娶你,是因为二十年来,我从未停止找你。”

“什么意思?”我困惑地问。

他拉着我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脑上一个加密文件夹:“看这个。”

屏幕上出现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幼的顾凛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两人站在花园里笑得灿烂。小女孩脖子上挂着一个半月形玉坠,和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一模一样。

“这是——”

“你。”顾凛轻抚屏幕,“江念初,原名顾念,顾家失踪二十年的小女儿,我的亲妹妹。”

世界天旋地转。我猛地站起来,胃里翻江倒海:“这不可能!”

“二十年前,母亲带着你和二哥去游乐园,遭遇绑架。”顾凛声音平静得可怕,“绑匪拿了赎金却撕票,二哥死了,而你失踪。母亲因此精神崩溃,至今住在疗养院。”

我摇头,拒绝相信这个荒谬的故事:“我有父母,有完整的童年记忆!”

“江明远夫妇是你的养父母。”顾凛打开另一份文件,“他们是我父亲派去照顾你的人,为了保护你远离顾家的是非。”

我的养父母……不,我的父母,他们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为什么母亲临终前交给我那个玉坠时眼神那么复杂,为什么父亲从不提及我的童年细节……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我声音发抖。

“因为顾白发现了。”顾凛眼神阴沉,“他打算在明天的董事会上公开,逼我离婚,否则就是**丑闻。”

我跌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空白。所以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些暧昧,那些心动,都是建立在一个可怕的错误上?

顾凛突然跪在我面前,双手捧起我的脸:“但你不是顾念。”

“什么?”

“DNA检测显示,你和顾家没有血缘关系。”他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个玉坠是母亲送给闺蜜女儿的礼物,而你,很可能是她女儿。”

我彻底糊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简单说,你不是我妹妹。”顾凛轻吻我的指尖,“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相爱。”

这个转折太过突然,我一时无法消化。顾凛将我抱到床上,轻轻擦去我的泪水:“睡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抓住他的衣袖:“你确定吗?关于DNA——”

“百分之百确定。”他俯身在我额头落下一吻,“晚安,我的念初。”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凌晨时分,我悄悄起身,来到顾凛书房。电脑已经锁屏,但我鬼使神差地试了试我的生日——解锁成功。

文件夹里确实有一份DNA检测报告,结果显示我与顾家无血缘关系。但当我继续翻找时,另一份加密文件引起了我的注意。文件名是「治疗方案」,日期是三个月前——我们结婚前。

我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了文件。屏幕上跳出的内容让我如坠冰窟:

「遗传性心脏病风险评估——顾凛」

「预期寿命:6-8年(未移植)」

「最佳匹配供体:江念初(心肺联合移植存活率78%)」

鼠标滑到最下方,一行小字格外刺眼:

「婚姻计划已启动,供体获取进入倒计时。」

8

我盯着屏幕上那行冰冷的小字,浑身血液仿佛凝固。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几乎握不住鼠标。

心肺联合移植——这就是顾凛娶我的真正目的?

“睡不着?”

顾凛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撞翻了桌上的相框。

他站在门口,睡衣松散地敞着领口,露出锁骨和小片胸膛。

昏黄的灯光下,他看起来疲惫而温柔,完全不像一个冷血的阴谋家。

“我……我想找点安眠药。”我迅速关闭文件,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顾凛走过来,弯腰捡起相框。那是我们在慈善晚宴上的合影,他搂着我的腰,我靠在他肩上,看起来像一对恩爱夫妻。

“做噩梦了?”他将相框放回桌上,目光扫过电脑屏幕——已经黑屏了。

我强作镇定:“嗯,梦见你……不要我了。”

顾凛轻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傻。”

这个亲昵的动作此刻却让我如芒在背。我避开他的触碰,假装整理睡袍:“你也没睡?”

“处理点文件。”他在书桌前坐下,打开抽屉取出一叠纸张,“明天董事会要用的。”

我盯着那个抽屉——里面会不会藏着更多关于“供体获取”的计划?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我捂住嘴冲进卫生间,干呕不止。

顾凛立刻跟进来,温热的手掌抚上我的后背:“怎么了?吃坏东西了?”

我抬头,从镜子里看到我们诡异的倒影——他关切的表情那么真实,而我脸色惨白得像鬼。如果这一切都是演技,那顾凛该拿奥斯卡。

“可能是太累了。”我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脸颊,“我去睡了。”

顾凛没有强留,只是在我经过时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回到房间,我锁上门,瘫坐在地毯上。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些触目惊心的字句:「遗传性心脏病」「预期寿命6-8年」「心肺联合移植」……

最讽刺的是,我竟然真的爱上了这个处心积虑要取我性命的男人。

天蒙蒙亮时,我才勉强合眼。梦里全是支离破碎的画面——顾凛举着手术刀逼近,顾白在一旁狞笑,程思思拿着我的器官捐献同意书……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

“夫人?”是管家的声音,“顾总发高烧了,您能去看看吗?”

我猛地坐起,看了眼时钟——上午九点半。董事会十点开始,顾凛从不迟到。

顾凛的卧室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看到他躺在床上,脸色潮红,额头上覆着冰毛巾。林岩正站在床边打电话叫医生。

“怎么回事?”我小声问。

林岩挂断电话,面色凝重:“顾总通宵工作,今早发现高烧39.5度。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导致免疫力下降。”

我走到床边,顾凛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呼吸粗重。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烫得吓人。

“董事会——”

“顾总说推迟。”林岩递给我一份文件,“这是他要我交给您的,说您看了就知道怎么处理。”

我翻开文件,心跳骤然加速——这是一份完整的调查报告,详细记录了顾白如何收买记者伪造照片,程思思如何联系我的大学同学王谦设局,甚至还有银行转账记录和通话录音。

最后一页是一份DNA检测报告,上面清楚写着:「江念初与顾家无血缘关系,排除近亲可能。」

“他……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我声音发抖。

“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林岩叹气,“顾总说,不能让夫人受半点委屈。”

我眼眶发热,看向床上昏睡的顾凛。他嘴唇干裂,即使在睡梦中也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未发送的短信:「念初,记得吃早餐。」

医生很快赶到,诊断是重感冒引发的肺炎,需要静养。我给董事会发了推迟通知,然后坐在床边守着顾凛。

他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每次睁眼第一句话都是问几点了,然后挣扎着想爬起来。

“别动。”我按住他的肩膀,“董事会已经推迟了。”

顾凛摇头,声音嘶哑:“不行……顾白会趁机——”

“你准备的材料足够了。”我拿起那份文件,“我去。”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准!”

“为什么?”

“危险——”他剧烈咳嗽起来,我连忙扶他坐起,拍着他的后背。等他缓过气来,才断断续续地说,“顾白……狗急跳墙……会伤害你——”

这一刻,所有疑虑烟消云散。一个处心积虑要取我器官的人,不会在病中仍惦记我的安危。

“顾凛。”我深吸一口气,“我看到了你电脑里的医疗报告。”

他身体一僵,缓缓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什么报告?”

“关于你的心脏病,还有——”我咬住嘴唇,“心肺移植。”

顾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推开我的手,踉跄着下床,却因为虚弱而跪倒在地。我赶紧去扶他,却被他推开。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逃?”他苦笑,声音嘶哑,“现在就走,趁我还有理智。”

我站在原地没动:“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真相。”

顾凛靠在床边,闭上眼睛:“三年前确诊扩张型心肌病,除非移植,否则活不过十年。”他顿了顿,“最初接近你,确实是因为基因检测显示你是最匹配的供体。”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还是让我心如刀割。

“但后来——”顾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我慌忙拿毛巾给他擦,却被他抓住手腕,“后来我发现……你就是二十年前那个小女孩……我找了你二十年——”

“什么?”

他颤抖着指向书桌:“左边抽屉……最里面——”

我打开抽屉,发现一个隐藏的暗格。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照片和剪报,全是关于我的——大学演讲比赛、毕业典礼、第一份工作……最早的一张竟然是我十五岁时的校运会照片。

“这些——”

“从确认你身份那天起,我就放弃了移植计划。”顾凛声音虚弱却坚定,“我宁愿死,也不会伤害你。”

我翻看着那些照片,每一张都被摩挲得起了毛边。最下面是一本日记,记录着顾凛这些年来寻找“小女孩”的点点滴滴。最后一页写着:「终于找到她,却要以这种方式相认。上帝真是讽刺。」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跪在顾凛面前,捧起他的脸:“你这个傻子——”

他额头滚烫,眼神却清明如初:“现在你知道了,走吧。顾白的事我会处理,给你足够的补偿。”

“闭嘴。”我擦掉他嘴角的血迹,“我哪儿也不去。”

顾凛怔住,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又暗淡下去:“你不明白,我的时间不多了——”

“那就珍惜现在的每一分钟。”我扶他回到床上,拨通林岩的电话,“取消今天所有安排,另外,联系最好的心脏病专家。”

挂断电话,我看向顾凛:“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死。”

顾凛眼中泛起水光,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我俯身吻住他干裂的唇。

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和血液的铁锈味,却比任何甜蜜的亲吻都更真实。顾凛起初被动接受,渐渐反客为主,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当我们终于分开时,他额头抵着我的,呼吸交错:“我也爱你,从你十五岁那年,在操场上一圈圈跑着不肯认输开始。”

我破涕为笑:“原来顾总早就是我的暗恋者。”

“比那更早。”他轻吻我的指尖,“二十年前,当你把唯一的糖果分给我时,我就决定要一辈子保护你。”

医生再次来检查时,顾凛的高烧已经退了些。他坚持要参加下午的董事会视频会议,我拗不过他,只好在旁边守着。

视频接通,顾白得意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哥,病得真是时候啊。”

顾凛没理他,直接让林岩播放了证据录音。顾白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价格再压低两个点,回扣我分你三成……」「照片拍亲密点,钱不是问题……」

董事们一片哗然。顾白脸色大变:“这是伪造的!”

“需要我播放你和程思思的床照吗?”顾凛冷冷地说,“或者谈谈你挪用公款的事?”

顾白面如死灰。最终董事会一致通过决议:顾白停职调查,程思思永远不得踏入顾氏半步。

会议结束后,顾凛精疲力竭地倒在枕头上。我帮他擦汗,却发现他胸口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锁骨一直延伸到心脏位置。

“这是——”

“绑架案那天,我为保护'妹妹'挡的刀。”他轻描淡写地说,“没想到二十年后,这道疤会把我带回你身边。”

我俯身轻吻那道疤痕,泪水滴在他胸膛上:“从现在开始,换我保护你。”

顾凛捧起我的脸,拇指擦去我的泪水:“有你在,我死而无憾。”

“不准说死。”我捂住他的嘴,“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匹配的供体。”

他拉下我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已经找到了。”

“谁?”

“我。”我斩钉截铁地说,“明天就去医院做配型。”

顾凛猛地坐起,又因为眩晕而倒回去:“不行!绝对不行!”

“由不得你。”我学着他惯用的语气,“顾太太决定的事,顾总也得服从。”

顾凛还想反对,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我扶他躺好,轻轻拍着他的背,直到他沉沉睡去。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勾勒出他消瘦的轮廓。

我轻抚他的脸颊,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救他。

9

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院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向病床上熟睡的顾凛。

三天前的手术很成功,我的左肺下叶和他的心脏此刻正在同一个胸腔里跳动。

手机震动,是林岩发来的消息:「顾白今早飞往非洲分公司,程思思父亲的公司宣布破产,她昨晚试图闯进医院被保安带走。」

我回复:「谢谢,别让这些事打扰顾总休息。」

放下手机,我轻轻握住顾凛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温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术后他一直在昏睡,医生说这是身体自我修复的正常现象。

“再不醒,我就把你的公司卖了。”我小声威胁。

“你敢。”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猛地抬头,对上顾凛含笑的双眼。他脸色苍白,却掩不住眼中的神采。我按下呼叫铃,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别哭。”他虚弱地抬手想擦我的眼泪,“手术成功了?”

“嗯。”我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医生说再观察两周就能出院。”

医生和护士很快进来做检查,我被请到走廊上等待。透过玻璃窗,我看到顾凛一直望着门口,嘴唇微动,似乎在问“她呢”。

半小时后,医生出来告诉我:“恢复得很好,但别聊太久。”

我冲进病房,顾凛已经坐起来了,正试图自己喝水。我连忙接过杯子,小心翼翼地喂他。

“慢点喝。”

他抿了几口,推开杯子:“你怎么样?”

“我比你早出院三天。”我转了个圈给他看,“看,活蹦乱跳。”

顾凛的目光落在我左侧腹部,那里有一道与他胸口相似的疤痕。他眼神一暗:“不该让你——”

“闭嘴。”我打断他,“夫妻本是一体,分什么你我。”

他怔了怔,突然笑了:“过来。”

我俯身靠近,他突然扣住我的后颈,轻轻吻上我的唇。这个吻很轻,却让我浑身发烫。

“我爱你,江念初。”他抵着我的额头说,“从二十年前开始,从未停止。”

“我知道。”我红着脸回应,“现在好好休息,顾太太命令你。”

出院那天,顾凛坚持要先去一个地方。车子没有回家,而是驶向了城郊的大学城。

“来这里做什么?”我好奇地问。

顾凛笑而不答,牵着我的手走进A大校园。春日的校园绿树成荫,学生们来来往往。我们沿着林荫道一直走,最后停在一座老式建筑前。

“这是——”

“你大四参加演讲比赛的地方。”顾凛指着礼堂,“那天你穿着浅蓝色连衣裙,讲题是《论商业伦理》。”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当时在场?”

“评委席。”他轻笑,“我给你打了最高分。”

我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早就认出我了?”

“从你进顾氏面试的第一天。”顾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但直到现在,我才敢做这件事。”

他单膝跪地,在礼堂前的台阶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崭新的钻戒,主石是一颗罕见的蓝钻,周围环绕着小颗白钻。

“江念初,我们的婚姻始于一场闹剧,但我希望它能以真爱延续。”他仰头看我,阳光在他眼中洒下细碎的金芒,“你愿意重新嫁给我吗?这次不为报复,只为爱情。”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掉下来:“我愿意,但是——”

“但是什么?”

“这枚戒指太贵了!”我指着那颗蓝钻,“你知道能买多少杯奶茶吗?”

顾凛大笑,牵动伤口又皱起眉,却还是坚持把戒指戴在我手上:“顾太太值得最好的。”

回程车上,我欣赏着手上闪闪发光的戒指,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程思思和顾白后来怎么样了?”

顾凛把玩着我的手指:“顾白被派去非洲分公司,五年内不得回国。程思思家破产后,她试图勾搭一个富商,被原配当街扒光衣服拍了视频,现在全网都是。”

“你做的?”

“我只是撤掉了所有帮她压热度的水军。”顾凛无辜地眨眨眼,“恶人自有天收。”

一个月后,我们在顾家祖宅举办了小型婚礼。这次没有媒体,没有商业伙伴,只有真正的亲友。顾老爷子坐在轮椅上为我们证婚,顾凛的母亲也从疗养院接出来参加——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踏出疗养院大门。

“妈,这是念初。”顾凛小心翼翼地介绍。

顾夫人眼神涣散,却在看到我脖子上的半月形玉坠时突然清醒:“小念?”

我惊讶地看着她:“您记得我?”

“小念的玉坠——”她颤抖着伸手触碰,“我的小念——”

顾凛和我面面相觑。医生连忙过来安抚顾夫人,但她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嘴里喃喃着“对不起”“妈妈错了”之类的话。

婚礼结束后,顾凛带我去了祖宅的阁楼。那里堆满了旧物,他从一个铁盒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顾夫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女孩脖子上正挂着我的玉坠。

“这是——”

“我母亲闺蜜的女儿。”顾凛轻声道,“当年绑架案中遇害的其实是她,而你被误认为是她带走了。母亲因此精神崩溃,一直以为你才是她死去的女儿。”

我摸着照片,心中五味杂陈:“所以她不是我的生母?”

“不是。”顾凛搂住我的肩,“但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做她的女儿。”

我点点头,靠在他肩上:“这样很好。”

婚后的生活平静而幸福。顾凛的恢复比医生预期的还要好,半年后就重新接手了公司大部分事务。我则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偶尔接一些顾氏的项目。

一年后的某个清晨,我在浴室干呕不止。顾凛紧张得差点叫救护车,结果医生告诉我们:“恭喜,顾太太怀孕八周了。”

顾凛当场愣住,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抱起我转圈,又马上放下,紧张地问:“会不会伤到孩子?”

“轻点就没事。”医生笑着离开。

那天晚上,顾凛趴在床上,耳朵贴着我平坦的腹部,认真得像个听课的学生。

“现在能听到什么呀。”我笑着揉他的头发。

“他在说‘爸爸我爱你’。”顾凛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噗嗤笑出声:“万一是女儿呢?”

“那就更好了。”他抬头,眼中满是柔情,“像你一样漂亮又倔强。”

预产期前一个月,顾凛突然宣布暂时卸任CEO职务。”陪产假。”他理直气壮地说,“林岩能处理好一切。”

女儿出生那天,顾凛全程握着我的手,比我还紧张。当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时,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竟然红了眼眶。

“叫什么名字?”护士问。

顾凛看向我,我微笑着点头。他轻声说:“顾念,小名糖糖。”

糖糖满月那天,我们收到一封从非洲寄来的信。顾白潦草的字迹写满了怨恨与后悔,最后却附了一张给侄女的支票。顾凛看都没看就扔进了碎纸机。

“给他个机会吧。”我轻声劝道。

“等他真正悔改再说。”顾凛抱起女儿,脸上的寒冰瞬间融化,“糖糖今天有没有想爸爸?”

看着父女俩嬉闹的身影,我摸着胸口的疤痕,那里已经不再疼痛,反而成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印记——它让我和顾凛的血脉真正交融,也让我们懂得了爱的真谛。

窗外,春日的阳光洒满花园。

糖糖的笑声和顾凛的低语交织在一起,奏响了我生命中最美的乐章。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07-07 02:4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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