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里面粗糙的黄土坯。李海峰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板门,
一股浓重的霉味、牲畜粪便味和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呛得唐小娟一阵咳嗽。“爹!妈!
我回来了!还带了媳妇儿!”李海峰高声喊着,带着一种衣锦还乡的得意。昏暗的光线下,
(李海峰的父亲)和一个脸色蜡黄、眼神浑浊的老妇人(李海峰的母亲)从里屋摸索着出来。
他们的目光像粗糙的砂纸,在唐小娟身上来回刮擦,带着审视牲口般的估量,没有丝毫温度。
老妇人咂了咂没几颗牙的嘴,用浓重难辨的方言咕哝了一句什么,
唐小娟只模糊听到“浙江”、“嫩”、“花钱”几个词。李海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又堆起笑,推着唐小娟上前:“快,叫爹,叫妈!
”唐小娟看着眼前两张麻木而陌生的脸,
又环顾着这间家徒四壁、墙角结着蛛网、地面坑洼不平、只在角落铺着一张破草席的屋子,
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沉到了冰冷的谷底。这里没有大彩电,没有双开门冰箱,
只有令人窒息的贫穷和扑面而来的绝望。那束在火车上曾温暖过她的光,此刻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峰哥……你……你不是说……”她声音颤抖,
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看向李海峰。“哎呀,急什么!”李海峰不耐烦地打断她,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换上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烦躁,“刚到家,总得安顿下来吧?
彩电冰箱还能飞了不成?先凑合住下,以后再说!
”他随手把肩上的破行李包往那张唯一的破草席上一扔,“累死了,先睡会儿。”说完,
他自己径直倒在草席上,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呆立在屋子中央、如同坠入冰窟的唐小娟。
悔恨像毒藤,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被骗了!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
她转身就想往外跑,逃离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去哪?”一直沉默的李老头突然开口,
浑浊的眼睛盯着她,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他枯瘦的身体堵在了门口,
像一截没有生命的朽木桩子。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