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退婚的商户女,我绑定了残次品系统。
唯一解锁的食谱是炸鸡,我当掉最后的首饰摆摊。
第一天就引来神秘顾客,吃完还打包十份。
第二天他带着侍卫来排队,全城都在打听我的小摊。
第七天,前未婚夫带人砸摊:“跟我回去做妾!”
马蹄声急,锦衣王爷高举圣旨冲入人群:“陛下口谕——”
“御厨何在?快给孤做份炸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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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的腐朽气息,混杂着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霉味,像一只冰冷粗糙的手,蛮横地塞进林小月的鼻腔,硬生生将她从混沌的黑暗里拽了出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饥饿感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胃里空得发疼,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着一种虚脱的酸软。她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所及,是低矮残破、蛛网遍布的屋顶,几缕惨淡的天光从瓦片的缝隙里挤进来,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身下是冰冷坚硬的草席,硌得骨头生疼。她费力地转动僵硬的脖颈,打量着这间堪称家徒四壁的容身之所——断壁残垣,神像倾倒,只有角落里一堆半湿不干的枯草,勉强算是“家具”。这就是她的新世界?一个饿得前胸贴后背、栖身破庙的古代倒霉蛋?
林小月,一个刚毕业、工作还没捂热乎的现代社畜,就因为连续加班加点的福报,眼前一黑,再睁眼,就成了这个同名同姓、刚刚被未婚夫无情退婚、又被娘家扫地出门的古代林小月。
真是……开局一个碗,装备全靠捡。不,连碗都没有!林小月欲哭无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像要冒烟。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藤蔓,顺着脊椎一点点向上缠绕,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叮!”
就在她饿得快要重新昏死过去时,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机械呆板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里炸响。
“检测到强烈生存与美食意愿……‘舌尖上的江山’美食系统……正在绑定……1%……15%……50%……绑定成功!”
林小月的眼睛倏地亮了!系统!穿越者的金手指!美食系统!她的救星!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饥饿和绝望,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几乎要蹦出来。
“宿主你好!本系统致力于辅助宿主成为一代美食宗师,名震寰宇,富甲天下!新手大礼包已发放,请查收!”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种程式化的热情。
林小月激动得手指都在发颤,迫不及待地在脑海里点开那个金光闪闪的虚拟礼包。
金光散去,想象中的海量食谱、神级厨具、甚至开局资金……统统没有!
界面中央,孤零零地悬浮着一样东西——一张泛着淡淡油光的羊皮纸卷轴,上面用极其简略的线条勾勒着某种……禽类?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大字:【炸鸡】。
“???” 林小月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嘴角抽搐,“就……就这?系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的新手大礼包呢?食谱呢?就一个炸鸡?”
系统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咳……能量不足,系统核心模块‘万界食谱库’、‘食材百宝囊’、‘神级火候掌控’……均处于未激活状态……仅‘基础食谱解析’功能勉强可用……检测到宿主强烈意念指向‘高热量、油炸、香气浓郁、易携带’食物,自动匹配解锁唯一食谱:【脆皮炸鸡】。”
林小月眼前一黑,差点真的昏过去。残次品系统!这绝对是史上最坑爹的残次品系统!唯一的救命稻草,居然是一张炸鸡食谱?
“我……”她气得想骂人,可空瘪的胃袋猛地一阵痉挛,提醒着她残酷的现实。骂系统有用吗?没用!当务之急,是活下去!炸鸡……炸鸡就炸鸡吧!总比饿死强!
林小月挣扎着坐起身,深吸了几口带着霉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开始翻找这具身体原主留下的可怜“遗产”。粗糙的麻布衣裙,别无他物。手指在衣襟里摸索,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小物件。
掏出来一看,是一支细细的银簪子。簪头朴素,没有任何雕花,分量也轻飘飘的,显然是原主身上最不值钱的首饰,却也可能是她最后的依仗。
林小月盯着掌心这枚小小的银簪,眼神挣扎了片刻。这是原主仅剩的一点念想了。但……肚子再次发出响亮的抗议。她狠狠心,一咬牙:“对不住了,原主小姐姐,借你簪子一用,等我发达了,给你打根纯金的!”
她撑着虚软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出破庙,凭着原主残留的模糊记忆,向镇上唯一的那间当铺走去。当铺高高的柜台后面,掌柜耷拉着眼皮,接过簪子,掂了掂,又用指甲刮了刮,才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报价,低得可怜。林小月知道被宰,可她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和时间,只能咬着牙认了,换回一小串可怜的铜钱,以及一小块碎银子。
攥着这点微薄的启动资金,林小月一头扎进了喧闹的集市。她目标明确:一口铁锅,一个炉子,最便宜的油,面粉,还有……鸡!她精打细算,锱铢必较,和摊贩磨破了嘴皮子,终于用最低廉的价格,淘换到一口边缘有些豁口的旧铁锅,一个三条腿勉强稳当的小泥炉,一小罐劣质的、颜色浑浊的菜籽油,一小袋面粉,以及两只瘦骨嶙峋、看起来就没什么油水的公鸡。铜钱瞬间花得七七八八。
她又央求卖柴火的老汉,赊了一小捆最便宜的干柴,承诺明天一定还钱。老汉看她一个姑娘家可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回到破庙,林小月顾不上疲惫,立刻开始她的“创业”大计。她笨拙地处理那两只鸡,拔毛、开膛、清洗,弄得自己满手腥气,衣裙上也溅了不少血点子。按照脑海里那张简陋食谱的指引,她将鸡肉斩成大小不一的块状,用仅有的粗盐反复揉搓腌制。没有其他香料,这是唯一的调味。
接着是和面糊。面粉加水,调成稀稠不均的面浆。没有鸡蛋,没有面包糠,没有现代那些神奇的裹粉配方,简陋得让林小月心里直打鼓。这玩意儿炸出来,真的能吃?真的能卖钱?
生火又是另一重考验。呛人的浓烟熏得她眼泪直流,好不容易才把炉子点旺。将劣质菜油倒入豁口铁锅,油温慢慢升高,散发出一种不太新鲜的气味。林小月屏住呼吸,用筷子夹起一块裹了面糊的鸡块,小心翼翼地沿着锅边滑入滚油中。
“滋啦——”
一声剧烈的爆响!滚烫的油星猛地炸开,如同无数细小的火弹,无情地溅射在她毫无防护的手背和前臂上!
“嘶——啊!” 林小月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手一抖,那块鸡差点掉进油锅。火烧火燎的痛感直冲脑门,眼泪瞬间飙了出来。她慌忙退开一步,看着手背上迅速浮现的红点,委屈和挫败感汹涌而至。
可锅里的油还在翻滚,那块鸡块在热油中沉沉浮浮,面糊迅速定型,颜色由白转黄,又慢慢染上诱人的金黄焦边。一股难以言喻的、霸道而浓郁的炸物香气,开始顽强地从那劣质油味中挣脱出来,丝丝缕缕地弥漫开。
这香气……林小月吸了吸鼻子,眼睛死死盯着油锅里翻滚的金黄。它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攫住了她的全部心神,连手背的疼痛都似乎减轻了几分。纯粹,原始,带着油脂被高温催发出的致命诱惑力!这是属于高热量、高脂肪的,刻在人类基因深处的渴望!
饥饿的胃袋疯狂地蠕动起来,发出雷鸣般的咆哮。林小月咽了口唾沫,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她顾不上疼,拿起那两根充当筷子的细柴棍,再次靠近油锅,全神贯注地翻动、观察着锅里的鸡块。
当第一块炸鸡出锅,林小月迫不及待地吹了吹,小心地撕下一小块。滚烫的鸡肉烫得她直哈气,但牙齿咬破那层金黄酥脆、带着细小气泡的外壳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内里滚烫、汁水丰盈的鸡肉便涌入口中。粗盐的咸味很原始,却恰到好处地烘托出鸡肉本身的鲜甜。没有复杂的香料,但油炸本身带来的焦香和肉香,混合着滚烫的汁水,形成一种简单粗暴、直击灵魂的满足感!
“成了!真的成了!” 林小月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眼眶发热。这味道,放在现代或许平平无奇,但在这调料匮乏、烹饪方式相对单一的古代,绝对是个大杀器!
她立刻行动起来,将破庙角落那块缺了一角的破门板拖出来,用石头垫稳当,权充案板。又找了块相对干净些的破布铺在上面。将剩下的鸡块全部炸好,金黄油亮的炸鸡块堆在案板上,散发着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霸道香气,如同一面无形的招魂幡。
林小月深吸一口气,鼓起全身力气,朝着庙门外那条还算热闹的土路,扯开嗓子喊道:“炸鸡——好吃的炸鸡嘞——香酥脆嫩,不好吃不要钱——”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饥饿有些干涩发颤,在喧嚣的市井声中显得微不足道。路过的行人行色匆匆,投来或好奇、或漠然、或带着一丝鄙夷的目光。一个衣衫破旧、脸上还沾着油烟的年轻女子,在破庙门口摆摊卖吃的?怎么看都透着古怪和不靠谱。
时间一点点流逝。案板上的炸鸡块在微凉的空气中渐渐失去刚出锅时的极致酥脆,林小月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无人问津。难道……真要饿死在这破庙里?
就在她几乎被绝望再次淹没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停在了破庙斜对面的路边。
林小月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那是一匹极为神骏的黑马,通体如墨,唯有四蹄雪白,宛如踏着流云。马鞍旁,立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看似普通、质地却显然极佳的月白色锦袍,身形挺拔如松。脸上戴着一个精巧的银质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利落的下颌和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沉静、也极锐利的眼睛。目光扫过破庙、扫过林小月,最终落在了案板上那堆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的炸鸡块上。那目光里,没有鄙夷,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审视,如同鹰隼在评估猎物。
林小月的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这人的气场……好强!隔着一段距离,都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男人翻身下马,动作流畅而优雅。他径直走到林小月的摊子前,目光依旧锁在那炸鸡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此物,何名?”
“炸……炸鸡。”林小月下意识地回答,声音有些发紧。
“何价?” 男人的目光终于抬起,落在林小月脸上。面具后的视线,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
“三……三文钱一块。”林小月报出早就盘算好的价格,心提到了嗓子眼。
男人没说话,从腰间摸出几个铜钱,轻轻放在破门板案板上。“一块。”
林小月强压下激动,赶紧用旁边洗净的大树叶包了一块最大的炸鸡,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男人接过,修长的手指隔着树叶,感受着炸鸡残留的余温。他并未摘下那碍事的面具,只是微微侧过身,抬手,隔着面具的下沿,将炸鸡凑到嘴边,极其斯文地咬了一口。
动作优雅得像在品尝宫廷御膳。
林小月屏住呼吸,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那双露出的眼睛,瞳孔在咬下第一口的瞬间,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咀嚼的动作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刹那,随即恢复了流畅。他吃得依旧斯文,速度却明显快了起来。一大块炸鸡,就在他这样无声而专注的进食中,迅速消失。
林小月的心,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一点点放回了肚子里。看这反应……应该……还行?
最后一口咽下,男人放下了手中空空的树叶。他沉默着,目光再次落回案板上剩下的炸鸡块。那目光里,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比刚才更加专注,也更加……势在必得。
“这些,”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全要了。包好。”
林小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全……全要了?这……这里还有十几块呢!” 这神秘顾客,胃口这么大?还是……
“嗯。”男人只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同时,手再次伸向腰间。这次,掏出的不是铜钱,而是一小粒银光闪闪、足以闪瞎林小月眼睛的银角子!他看也不看,随意地将其放在案板上那堆可怜的铜钱旁边。
银角子!林小月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这比炸鸡本身还要让她震惊!她今天一天折腾下来,本钱加利润,也未必能赚到这一小粒银角子的几分之一!
巨大的惊喜砸得她有点晕,但她没忘记自己的小本生意。“客官,这……太多了!找不开的!而且这些炸鸡冷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无需找零。”男人打断她,语气平淡无波,仿佛花出去的只是一文钱。“包好便是。”
林小月不敢再多言,生怕这位财神爷改变主意。她立刻手脚麻利地找出所有能用的干净树叶,小心翼翼地将案板上剩下的所有炸鸡块包好,扎紧,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沉甸甸的一大包炸鸡,微微颔首,动作依旧优雅地转身,走向他那匹神骏的黑马。翻身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他端坐马背,一手控缰,一手拎着那包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炸鸡,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再次扫过林小月那简陋到极致的摊子,以及她脸上残留的油烟和紧张。
“明日,”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林小月耳中,“早些出摊。”
说完,也不等林小月反应,轻轻一夹马腹。黑马发出一声轻嘶,四蹄翻动,踏着夕阳的余晖,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林小月呆立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粒沉甸甸、带着陌生人体温的银角子,感觉像在做梦。夕阳的金光洒在破庙斑驳的墙壁上,也洒在她写满难以置信的脸上。
她低头看看案板——空空如也。再嗅嗅空气里——霸道的炸鸡香气还未完全散去。最后,目光定格在手心那粒小小的银角子上。
冰凉、坚硬、真实。
“嘶……”手臂上被油烫到的地方,此刻才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林小月痛得龇牙咧嘴,可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咧开,越咧越大。
成了!真的成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粒宝贵的银角子贴身藏好,又把案板上那几十枚铜钱仔细收拢。腰包前所未有的充实感,让她疲惫的身体重新注入了力量。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简陋的家当,拖着疲惫却轻快的脚步,再次奔向集市。这次,她底气十足地买了一只肥硕许多的母鸡,又补充了面粉和油,甚至奢侈地买了一小包粗盐和一小捆干柴。有了本钱,一切都不同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破庙门口那缺角的门板摊子,便支棱了起来。炉火重新燃起,油锅里的油温渐渐升高。林小月吸取了昨天的教训,用破布条缠住了手臂,小心翼翼地处理着那只肥鸡。空气里,诱人的油脂香气再次开始酝酿。
日头渐渐升高,集市开始喧闹。林小月的摊子前依旧冷清,偶尔有人驻足,也只是被香气吸引,探头看看,见她一个年轻女子,摊子又如此破败,大多摇摇头便走开了。
林小月倒也不急,一边小心地翻动着油锅里的鸡块,一边时不时望向昨日那神秘男人消失的街口。
终于,熟悉的马蹄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停在老位置。
依旧是那匹神骏踏雪的黑马,依旧是那个戴着银质面具、穿着月白锦袍的挺拔身影。
林小月心中一喜,正要招呼,却见男人并未像昨日那样直接下马过来。他端坐马上,姿态闲适,只是抬手,轻轻一挥。
下一刻,林小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男人身后,不知何时已悄然立着两个身着玄色劲装的青年。两人皆是身形精悍,眼神锐利如鹰,腰间佩着制式相同的长刀,行动间悄无声息,如同两道沉默的影子。他们接到主人的示意,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径直走到林小月的摊子前,一左一右,如同两尊门神般站定。
那无形的肃杀之气,让摊子前本就稀少的几个路人瞬间噤声,下意识地退开了几步。
其中一个侍卫上前一步,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两份。带走。” 他掏出几枚铜钱,精准地放在案板上。
林小月这才回过神,赶紧包好两份刚出锅、热腾腾的炸鸡递过去。
侍卫接过,转身,恭敬地呈给马背上的男人。男人隔着面具,似乎低头看了一眼,微微颔首。侍卫便退回到原位,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塑,护卫着主人的同时,也无形中将林小月的小摊纳入了某种“势力范围”。
这一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小小的街市上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瞧见没?那戴面具的贵人又来了!”
“天爷!那是侍卫吧?看着就吓人!”
“连贵人的侍卫都排队买?这破庙门口卖的是啥仙丹不成?”
“香!是真香!昨天我就闻到了……”
“走走走,去看看!贵人看上的东西,肯定错不了!”
窃窃私语声迅速汇聚成一股洪流。原本远远观望、犹豫不决的人们,在好奇心和那两位煞神侍卫带来的“权威认证”双重驱动下,开始试探着向小摊围拢过来。
“姑……姑娘,这……这炸鸡怎么卖?”一个穿着还算体面的中年男人,壮着胆子凑上前,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
“三文钱一块!”林小月赶紧应道,声音响亮了许多。
“给我来一块!”
“我也要一块!”
“给我包两块!”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的人便不再犹豫。小小的摊子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只只拿着铜钱的手争先恐后地伸向林小月。吆喝声、铜钱碰撞声、催促声、炸鸡出锅的滋啦声……混杂在一起,无比喧嚣。
林小月忙得脚不沾地,额头冒汗,却笑得合不拢嘴。她飞快地收钱、包炸鸡,动作越来越熟练。油锅里的鸡块下了一轮又一轮,案板上的铜钱堆成了小山。
而那位引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戴着银面具的锦衣男人,始终端坐在黑马之上,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地“看”着这小小摊子前上演的疯狂景象。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只有那双沉静的眼眸,偶尔会落在林小月忙碌的身影上,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探究。
第三天,第四天……破庙门口的炸鸡摊,彻底成了整个清溪镇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林小月用赚来的钱添置了新的炉灶,又咬牙雇了一个手脚还算麻利的半大少年柱子帮忙烧火和跑腿。摊子依旧简陋,但排队的人群却越来越长,蜿蜒如同一条贪食的长蛇,从破庙门口一直延伸到土路中央。喧嚣声浪几乎能掀翻破庙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顶。
“小娘子!先给我!我排了半个时辰了!”
“柱子!我的三块好了没?”
“香!真香!这味儿绝了!”
“听说县太爷府上的采办都来买过!”
生意火爆得超乎想象,铜钱如同流水般哗啦啦地落进钱箱。林小月累得腰酸背痛,手臂上被油烫出的红点还没消,又被新的油星亲吻。可每当看到钱箱里日渐丰厚的积累,看到那些食客满足的表情,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动力。
她甚至开始琢磨,等攒够了钱,是不是真能在镇上租个小铺面?这破庙门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有那残次品系统,除了炸鸡,还能不能解锁点别的?哪怕多给个薯条配方也好啊!
日子就在这充满油烟气与铜钱味的忙碌中,滑到了第七天。
午后,最繁忙的一波高峰刚过。摊子前还排着十几人的队伍,林小月正埋头快速包着炸鸡,柱子则负责收钱和维持秩序。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带着明显恶意的喧哗声从人群外围传来。
“让开!都让开!没长眼睛吗?”
“赵公子来了,还不快滚开!”
人群被粗暴地推开,几个家丁模样的壮汉簇拥着一个穿着绸缎长衫、头戴方巾、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大摇大摆地闯到了摊子最前面。
林小月抬起头,看清那男子的脸时,心猛地一沉。
赵文博!
那张脸,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瞬间和原主记忆深处那场屈辱的退婚场景重叠在一起——媒婆尖刻的言语,赵文博那鄙夷不屑的眼神,如同冰冷的刀子,扎在孤立无援的原主身上。
“哟,我当是谁在这破庙门口弄出这么大阵仗,臭气熏天,原来是林小月你啊!” 赵文博摇着一把折扇,用扇尖指着林小月,嘴角挂着刻薄的讥笑,“怎么?被本少爷退了婚,又被你那商贾娘家赶出来,就沦落到在这儿卖这种下贱吃食了?啧啧,真是丢人现眼!”
刻薄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在林小月心上。周围排队的食客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看向林小月的眼神变得复杂,有同情,有好奇,也有事不关己的冷漠。
林小月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主残留的悲愤和屈辱感在她胸腔里翻腾。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赵文博那恶意的目光,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赵公子,买东西请排队。不买,就请让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排队?”赵文博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扇子摇得更欢,“跟你这种被本少爷穿过的破鞋买东西?你也配?!”他身后的家丁也跟着发出粗鄙的哄笑。
“你……”林小月气得浑身发抖,血液直冲头顶。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哦,对了。”赵文博收起折扇,用扇柄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案板边缘,眼神变得轻佻而充满恶意,“本少爷今天心情好。看在你当初对本少爷还算痴心一片的份上,给你个恩典。收拾收拾这破烂摊子,跟我回府吧。虽然你出身低贱,又是个被退过婚的,但念在旧情,本少爷赏你个妾室的位置,总比在这儿抛头露面、丢人现眼强!如何?”
他说得慢条斯理,仿佛赐予了天大的恩惠。眼神里,却只有赤裸裸的轻蔑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周围的食客一片哗然!做妾?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柱子气得脸都红了,捏紧了拳头就要冲上去理论,被林小月一把死死拽住。她不能连累这孩子。
林小月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烧得她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赵文博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反而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赵文博!你少在这里放屁!你那破赵府,就算八抬大轿抬我当正妻,我都嫌脏!带着你的人,立刻给我滚!”
“贱人!你敢骂我?!” 赵文博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被当众辱骂的羞恼让他勃然大怒!他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的家丁厉声喝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给我砸!把这破摊子给我砸个稀巴烂!把她给我绑回去!今天本少爷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立刻狞笑着扑了上来!粗壮的手臂高高举起,目标直指那沸腾的油锅、冒着热气的炉灶、装着铜钱的匣子,以及——林小月!
“住手!”柱子目眦欲裂,瘦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勇气,猛地扑向最近的一个家丁,死死抱住对方的腰。林小月也抄起案板上切鸡的厚背刀,横在身前,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只有拼死一搏的疯狂!
场面瞬间失控!女人的尖叫声、柱子的怒骂声、家丁的呵斥声、摊子被踢翻的哐当声、铜钱洒落一地的哗啦声……混作一团!
赵文博站在混乱中心,脸上带着残忍而得意的笑容,欣赏着眼前这出由他一手导演的“好戏”。他仿佛已经看到林小月被狼狈拖走、在他脚下哭泣求饶的场景。
就在那家丁蒲扇般的大手即将揪住林小月衣襟的刹那——
“咴律律——!”
一声嘹亮、急促、带着金石之音的马嘶,如同惊雷般撕裂了街市的喧嚣!
紧接着,是密集如暴雨敲打铁皮屋顶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迅疾如风!地面都仿佛在微微震颤!
混乱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劈开,惊呼着向两边仓惶退避!
一道黑色的闪电,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猛地冲入人群中心!
马背上,一道挺拔的月白身影,在正午的阳光下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依旧是那张冰冷的银质面具,遮住了面容,却遮不住那双此刻寒光四射、如同淬了冰的利刃般的眼眸!那身月白锦袍在疾驰中猎猎翻飞,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凛冽威势!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高高举起的右手中,赫然紧握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那材质,那颜色,在阳光下流转着不容错辨的尊贵光芒!
“圣——旨——到——!!!”
一声洪亮、威严、如同九天惊雷般的暴喝,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陛下口谕——!!!”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赵文博脸上那得意残忍的笑容瞬间僵死,如同冻僵的鱼。他猛地抬头,看清那明黄卷轴和那身月白锦袍的瞬间,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瞳孔因极致的惊恐而缩成了针尖大小!膝盖一软,如同被抽掉了全身骨头,“扑通”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几个正欲行凶的家丁,更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天灵盖,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抓人,一个个手脚并用地滚倒在地,抖如筛糠,额头死死抵着肮脏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柱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抱着家丁腰的手都忘了松开。周围的食客、看热闹的百姓,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呼啦啦跪倒一片,惶恐地伏低了身体。
整个破庙门口,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那匹踏雪乌骓不耐地刨着蹄子的哒哒声,以及炉灶里柴火燃烧的噼啪轻响。
林小月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厚背刀,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马背上那如同天神降临般的身影,看着那卷刺目的明黄,看着匍匐在地抖成一团的赵文博……
所有的愤怒、恐惧、绝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出她理解范围的剧变冲击得七零八落。她像个木头人一样,完全忘了反应,也忘了跪下。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马背上的锦衣人微微垂眸,那双冰冷的、隔着面具俯视众生的眼睛,精准地落在了林小月那张写满震惊和茫然的脸上。
然后,在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聚焦下,在匍匐于地的赵文博惊恐万状的注视中——
这位刚刚才以“圣旨”、“陛下口谕”这等雷霆万钧之势震慑全场的王爷,缓缓地、旁若无人地抬起了他的左手。
那修长有力的指间,赫然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金黄油亮的炸鸡块!
他旁若无人地将那半块炸鸡凑到面具下的嘴边,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大口。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这落针可闻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惊心动魄。
他一边嚼着,一边抬了抬下巴,目光依旧锁在林小月身上,那低沉威严、带着金石之音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御厨何在?” 他顿了顿,似乎咽下了口中的美味,语气理所当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快给孤做份炸鸡!要刚出锅的!酥脆些!”
更新时间:2025-07-07 02:39: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