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裁那天,同事陈磊偷偷塞给我个U盘:“千万藏好!”
>当晚他就坠楼身亡。
>警方调出他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
>老板张强突然殷勤地帮我介绍新工作:“小默啊,过去的事就翻篇吧。”
>我颤抖着破解U盘,里面是公司核心算法的源代码。
>张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东西…你看了?”
>我转身,把U盘插进公司主控电脑。
>“张总,您猜猜看,镜像协议启动后,最先消失的会是谁的数据?”
1 致命盘
纸箱砸进垃圾桶时,李默听见自己脊椎咯嘣一声。不是纸箱,是他自己。下午三点的阳光白得晃眼,像公司前台那姑娘涂得过于用力的粉底,虚浮地贴在写字楼冰冷的玻璃幕墙上。他抬手挡了挡,手背上还残留着刚才人事部王经理递过那张薄薄辞退通知时,对方指尖那点黏腻的凉意。
“默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点喘。李默回头,是陈磊。研发部角落那个沉默得像块背景板的程序员,此刻额角挂着亮晶晶的汗珠,眼神在墨镜片后头仓惶地左右扫射,活像只受惊的耗子。
“磊子?”李默嗓子有点干。陈磊跟他,顶天了算点头之交,同在一个项目组打过几个月酱油的交情。
陈磊没废话,一把攥住他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一个冰凉坚硬的小东西随即被狠狠塞进他手心,硌得掌骨生疼。“拿着!”陈磊的声音绷得像快断的弦,气音嘶嘶地往他耳朵里钻,“千万藏好!谁都别说!记住,谁、都、别、说!”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没等李默反应过来,陈磊猛地一推他胳膊,自己则像被烫着似的,转身就往写字楼里冲,那背影,活脱脱身后有鬼在追。李默低头,摊开汗湿的手掌。一个黑色金属U盘,没有任何标识,沉甸甸的,棱角硌着皮肤,残留着陈磊掌心的汗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滚烫。
他下意识地攥紧,冰凉的金属边缘刺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这玩意儿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心慌。他几乎是凭着本能,飞快地把它塞进牛仔裤最深、最紧的那个后袋,布料死死包裹住那点突兀的坚硬轮廓。
回到他那间十平米出头、塞满了代码书和外卖盒的出租屋,天已经擦黑。他把自己摔进那把吱呀作响的电脑椅,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那块顽固的水渍,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会儿是王经理那张程式化的假笑脸,一会儿是陈磊那双藏在镜片后、惊恐得几乎要裂开的眼睛。那U盘像个异物,硌在裤袋里,也硌在他混乱的思绪里。他几次伸手想去摸电脑,想看看那鬼东西里到底装了什么能让陈磊吓成那样,手指尖碰到冰凉的机箱外壳,又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算了。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起身去厨房翻腾,最后只扒拉出半包不知猴年马月的方便面。刚把面饼掰碎扔进碗里,手机就疯了似的在桌上震动起来,嗡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撞来撞去,格外刺耳。
屏幕上跳动着“赵胖子”的名字,他在公司为数不多还能说上几句话的测试组同事。李默皱着眉接通,没好气地:“喂?胖子,催命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被砂纸狠狠打磨过,又干又涩,抖得不成样子:“默…默哥!出…出大事了!”赵胖子平时说话中气十足,这会儿却像破了洞的风箱,“陈磊…陈磊他…没了!”
“什么没了?”李默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手里的叉子“当啷”掉在碗里。
“跳…跳楼了!就在公司楼下!刚…刚被人发现!救护车都…都拉走了,听说当场就…就…”赵胖子的声音被巨大的恐惧掐住,后面的话变成一串意义不明的呜咽。
出租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带着方便面调料包廉价香精味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李默胸口,闷得他喘不上气。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怪陆离地闪烁,映在他骤然失焦的瞳孔里,像打翻了的颜料盘,一片混乱粘稠的色彩。他脑子里只剩下陈磊下午那张汗涔涔、惊恐万状的脸,还有塞给他U盘时,那只冰冷颤抖的手。
碗里那半块干硬的方便面饼,无声地嘲笑着他。
2 警察上门
隔天上午,两个穿着便衣的警察就找上了门。敲门声很克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咚,咚,咚,像敲在李默紧绷的神经上。他拉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年长些,国字脸,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脸上扫;另一个年轻些,手里拿着个硬皮本子,嘴唇抿得紧紧的。
“李默?”年长的警察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秤砣落地,砸得人心头发沉。他亮了一下证件,“市局刑侦支队的,我姓周。关于陈磊的事,找你了解点情况。”
李默侧身让开,感觉喉咙发紧,干涩得厉害。“周警官…请进。”声音出口,沙哑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屋里没地方坐,两个警察就站在狭小的过道里,无形的压迫感让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周警官的目光像刷子一样,缓慢而仔细地扫过这间凌乱的斗室——堆满杂物的书桌,屏幕上还停留在某个求职网站的笔记本,墙角那堆没来得及扔的外卖盒。“昨天下午,你跟陈磊在公司楼下见过面?”他问,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是…见过。”李默咽了口唾沫,牛仔裤后袋那个U盘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强烈,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贴着他的皮肉,“他…他看我抱着箱子出来,就过来…说了几句话,安慰了我一下。就…就失业了嘛,同事间…互相打打气。”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甚至带上点被裁员后的沮丧,但指尖却在微微发凉。
“安慰?”周警官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他旁边的年轻警察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说了什么?具体点。”
李默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就…‘别灰心,工作再找’、‘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之类的…都是些套话,没什么特别的。”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周警官的脸,那张国字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锐利得像能穿透皮肉,直接看到他裤兜里那个要命的东西。
“通话记录显示,”周警官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李默心湖,“陈磊坠楼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李默感觉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海里一片混乱,只有陈磊惊恐的脸和那个冰冷的U盘在疯狂旋转。
“是…是我。”他艰难地挤出声音,嗓子干得冒烟,“他…他大概七点多打过来的。但我当时在厨房弄吃的,手机放屋里了,没听见!真的没听见!”他强调着,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慌乱,“等我看到未接来电打回去的时候…已经…已经没人接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磨损的地板革,不敢去看周警官的眼睛。这解释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觉得像在撒谎。
周警官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钟长得像一个世纪,出租屋里只剩下年轻警察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一下下刮着李默的耳膜。
“嗯。”周警官最终只是应了一声,听不出信还是不信。他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关于李默和陈磊平时在公司里的关系,交集多不多,陈磊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李默一概回答得小心翼翼,尽量往“不熟”、“没太注意”上靠。
最后,周警官似乎也没打算深究下去,只是递给他一张名片:“想起什么,随时打这个电话。”他目光再次扫过这间出租屋,在李默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似乎带着点审视,又有点别的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保持联系。”他说完,带着年轻警察转身离开。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李默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一点点滑下去,瘫坐在地。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T恤。他大口喘着气,像刚跑完一场生死时速的马拉松。裤袋里那个小小的金属方块,此刻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沉甸甸地坠着他。
他猛地伸手进去,死死攥住了它。冰冷的金属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底翻腾的恐惧。不能慌。陈磊用命换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攥着U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3 张强来电
浑浑噩噩过了两天。李默像个游魂,在各大招聘网站投着石沉大海的简历,手机一响就心惊肉跳,生怕是周警官那个冰冷的声音。他无数次把那个U盘拿出来,对着电脑USB接口比划,又无数次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陈磊惊恐的脸和那句“千万藏好”在脑子里反复播放,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第三天下午,手机突兀地响了。不是周警官。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张老板。李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张强,他们公司的老板,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眼神锐利得像鹰隼的男人。他找他干什么?开除后的“人文关怀”?李默手指悬在接听键上,迟疑了好几秒,才硬着头皮滑开。
“喂?小默啊?”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异常温和,甚至带着点…刻意的热情?李默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张强,那个在公司年会上发言都带着一股子冷硬命令腔调的张强,此刻的语气活像个体贴的长辈。
“张…张总?”李默的声音有点发紧。
“是我,是我。”张强的声音继续温和地流淌,“这两天怎么样啊?工作找得还顺利不?”那关切的口吻,听得李默后背发凉。
“还…还在找。”李默含糊地应着,手心里全是汗。
“唉,年轻人嘛,挫折总是难免的。”张强叹了口气,那叹息听起来情真意切,“公司这次…也是迫不得已,大环境不好,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过去的事,就让它翻篇吧!”
翻篇?李默握着手机,指节捏得发白。陈磊冰冷的尸体,警察锐利的目光,还有裤袋里那个催命的U盘…这些事,能翻篇吗?
“这样,小默,”张强的声音拔高了一点,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亲热劲儿,“我这儿正好有个老朋友的公司,做智能安防的,势头不错!缺个得力的后端。我跟他们技术总监提了你,人家对你的技术底子很感兴趣!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安排你们见个面聊聊?”
天上掉馅饼?不,这馅饼裹着砒霜。李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张强什么时候这么“古道热肠”了?开除他时那份公事公办的冷漠还历历在目,现在突然要给他介绍新工作?还是在陈磊刚死、警察刚找过他之后?这太巧了,巧得令人毛骨悚然。
“张总…这…这太麻烦您了…”李默的声音干涩得厉害,脑子飞速转动,试图找到一丝合理的解释。
“诶!麻烦什么!”张强立刻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你是个人才!金子到哪都发光!我这也是惜才嘛!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把联系方式发你微信上!好好准备啊!”根本不给李默拒绝的机会,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
李默握着发烫的手机,僵在原地。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照在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恐惧正顺着脊椎慢慢爬上来。张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那份刻意过头的“关心”,那份急于把他推走的“好意”,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脖子。
陈磊惊恐的脸、塞U盘时颤抖的手、那句“千万藏好”、还有坠楼前那通打给他的、无人接听的电话…所有的碎片,被张强这个突如其来的“橄榄枝”猛地串了起来!指向一个他不敢深想、却越来越清晰的可怕可能!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扑到书桌前。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粗暴地拉开抽屉,在一堆数据线、旧U盘里疯狂翻找。那个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U盘,终于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
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将那枚小小的黑色U盘,狠狠插进了自己笔记本电脑的USB接口。
嗡——
电脑风扇骤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嘶鸣,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异物惊扰。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小小的提示框:“发现新硬件”。
李默死死盯着屏幕,手指悬在触摸板上,微微颤抖。他点开“我的电脑”,一个崭新的盘符图标跳了出来,名字是系统默认的一串字母数字组合,冷冰冰的,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双击。图标旋转了几圈,弹出一个窗口——要求输入访问密码。
果然有门!李默的心沉了一下,但随即涌上一股狠劲。陈磊用命换来的东西,不可能是一张白纸。他打开自己常用的破解工具集,那里面塞满了各种旁门左道的脚本和小程序,都是他平时鼓捣着玩的,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他选中一个暴力字典破解工具,加载了一个他收集的常用弱口令和公司相关信息的字典包——公司名缩写、项目代号、甚至张强常用的几个密码组合(他曾在一次服务器调试时不小心瞥见过)。
启动!进度条开始缓慢地、艰难地向前爬行。屏幕上飞速滚动着尝试失败的密码提示,一行行红色的字符像催命的符咒。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由亮转暗。李默眼睛干涩发胀,却不敢眨一下。汗水沿着鬓角滑落,滴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单调的失败提示音像是敲在心脏上的重锤。就在他快要被绝望淹没,准备尝试更复杂、更耗时的攻击方式时——
滴!
一声清脆的、宛如天籁的提示音响起!
那个顽固的盘符窗口,突然在他眼前豁然开朗!
李默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血液轰地冲上头顶。他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向屏幕。
盘符里内容不多,只有孤零零的几个文件和文件夹。其中一个文件夹的名字,像一道刺目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他所有的困惑和恐惧!
——“天眼核心V3.0”。
天眼!
公司这两年砸下天文数字、集中了最顶尖算法团队、被张强视为命根子、未来商业帝国基石的超级AI项目!那个号称能穿透数据迷雾、精准预测市场动向、让竞争对手闻风丧胆的核心算法!
源代码!
李默的鼠标箭头悬在那个文件夹上,剧烈地颤抖着。他点开它,层层叠叠的子目录展开,无数后缀为.py、.cpp、.h的文件名像瀑布一样冲刷着他的视网膜。他随手点开几个,快速滚动着屏幕。那些精妙绝伦的神经网络结构定义,那些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梯度下降优化算法,那些处理海量金融数据的独特预处理模块……没错!绝对是“天眼”的核心!而且,看文件修改日期和注释,这甚至可能是最新、最完整的版本!
陈磊…他一个小小的程序员,怎么可能接触到这个级别的核心代码?他怎么弄到手的?又为什么要冒死交给被裁掉的自己?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陈磊的坠楼…真的是自杀吗?张强那突如其来的“好意”…是为了这个?
巨大的震惊和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瘫坐在吱呀作响的电脑椅上,后背一片冰凉,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码,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冰冷的字符,而是一片流淌着鲜血和巨大财富的深渊。
他死死盯着那个“天眼核心V3.0”的文件夹,像是盯着一颗随时会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弹。裤袋里,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是张强发来的微信,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和一行字:“小默,联系这个王总监,就说我介绍的,好好把握机会!”
那行字,此刻在李默眼里,像淬了毒的匕首,寒光闪闪。
4 镜像协议
接下来的两天,李默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幽灵。他拉紧了出租屋那副遮光效果极差的旧窗帘,只留下一条缝隙,让昏暗的光线勉强透入。电脑屏幕是唯一的光源,幽幽地映着他熬得通红的双眼。他像着了魔一样,一头扎进了那个名为“天眼核心V3.0”的深渊。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阅读那些代码。他像一个最老练的猎人,在迷宫般的文件森林里穿梭,寻找着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他追踪着每一个关键函数的调用链,分析着每一个数据处理的流程,甚至尝试在自己的虚拟机里搭建起一个简陋的沙盒环境,小心翼翼地运行着剥离出来的部分模块。
时间感消失了。饿了就胡乱塞几口面包,困极了就趴在键盘上眯一会儿,醒来时屏幕上还停留着某个复杂的矩阵运算公式。那些精妙绝伦的算法设计让他惊叹,但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他在代码注释和日志文件中发现的那些“小东西”。
一个不起眼的日志文件里,记录着某次深夜测试时,系统曾短暂地“意外”访问了某个被标记为“隔离区”的内部服务器端口,时间戳精确到毫秒。
一段核心算法的注释里,夹着一行被刻意淡化、像是不小心留下的英文:“Mirror Protocol – Handle with EXTREME CAUTION!”(镜像协议——极度谨慎处理!)。这个词组从未在项目的任何公开文档中出现过。
最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在一个处理敏感数据加密的子模块深处,他发现了一段极其隐蔽、逻辑上似乎完全多余的代码。它像一条潜伏的毒蛇,静静地盘踞在那里。这段代码会在特定的、极其复杂的输入序列触发下(那序列本身就像一道高深莫测的密码),悄然启动一个名为“Purge_and_Replicate”(清除与复制)的进程。注释只有冰冷的几个字:“紧急预案。目标:主数据中心。”
Purge…清除?Replicate…复制到哪里?这“镜像协议”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和那个神秘的“Mirror Protocol”注释又有什么关系?
李默盯着屏幕上那段潜伏的代码,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这绝不是普通的冗余代码!这更像是一个埋在核心算法最深处的…后门?或者说,一个威力巨大到足以摧毁一切的…自毁开关?而启动它的钥匙,似乎就隐藏在那段复杂的输入序列里,像一把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陈磊…他到底知道多少?他拿到这份源代码,是因为发现了这个致命的秘密吗?所以他才惊恐万状,所以他才被灭口?
就在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像一把尖刀,猛地撕裂了出租屋里令人窒息的寂静!李默被惊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张强!
他盯着那个名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屏幕的光映着他惨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一声声催命符般砸在他的神经上。
接?还是不接?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四肢。但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中,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戾猛地冲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猛地按下了接听键,甚至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喂?张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似乎没料到他这种语气。随即,张强那刻意温和、此刻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紧绷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默啊?在忙?打扰你了?”
“嗯,看点技术资料。”李默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目光却死死锁在屏幕上那段关于“镜像协议”的注释上。
“哦,学习是好事。”张强干笑了两声,那笑声在电流里显得有些失真,“那个…王总监那边,联系了吗?感觉怎么样?机会难得啊…”
“还没顾上。”李默打断他,语气生硬,“这两天…有点私事要处理。”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句,然后,用一种刻意放慢、带着点探究意味的语调,轻轻地问:“张总,您这么晚打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李默甚至能隔着听筒,隐约听到那边传来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呼吸声,带着一种极力克制的焦躁。过了几秒,张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份伪装的温和几乎快要绷不住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重量:
“也没什么急事…就是…突然想起来,陈磊他…出事前,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
来了!果然来了!李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出租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电脑风扇发出的微弱嘶鸣,像毒蛇吐信。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屏幕上那行“Mirror Protocol – Handle with EXTREME CAUTION!”,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东西?”他反问,声音平静得可怕,像结了冰的湖面,“张总,您指的是什么?”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给足了对方想象的空间。
电话那头,死一样的寂静。张强的呼吸声,似乎彻底消失了。
5 亡命逃亡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李默的咽喉,手机几乎要从汗湿的掌心滑落。张强知道了!他不仅知道陈磊给了自己东西,他甚至可能就在附近!那句试探,不是隔着电话线的猜测,而是近在咫尺的逼问!
李默猛地切断通话,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窗帘那条缝隙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点点窗帘布,目光像探针一样刺向楼下昏黄路灯笼罩的街道。
没有可疑的车辆长时间停驻,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影徘徊。楼下只有几个晚归的住户脚步匆匆,一切都笼罩在都市夜晚惯常的疲惫和平静里。
难道只是心理作用?张强真的只是打电话试探?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自己狠狠掐灭。不对!张强那种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者极度的恐慌,绝不会亲自打这种近乎摊牌的电话!那句“给过你什么东西”的试探,语气里那种极力压抑的急切和焦躁,绝不仅仅是询问!
危险!巨大的、迫在眉睫的危险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狭小的出租屋。那个U盘,还有他电脑里那份致命的源代码,此刻不再是宝藏,而是招引死神的催命符!他留在这里多一秒,危险就逼近一分!
必须走!立刻!马上!
李默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猛地扑回书桌,手指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僵硬颤抖,但动作却快得近乎疯狂。他一把拔下那枚黑色U盘,冰凉的金属触感此刻像烧红的烙铁。他胡乱抓起那个破旧的双肩电脑包,将还在运行着“天眼”核心代码的笔记本电脑啪地一声合上,塞进包里。动作太大,带倒了桌上的半杯水,水渍在键盘膜上迅速洇开一片深色,他也顾不上擦。
充电器?扔进去!移动硬盘?里面还有些备份的重要资料…也塞进去!几件换洗衣服胡乱卷成一团,塞进包的夹层。身份证、银行卡…他拉开抽屉,手忙脚乱地把所有能找到的现金和证件都扫进一个旧钱包,塞进裤兜。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房间里一片狼藉,像被飓风扫过。
背上沉甸甸的电脑包,那重量压得他肩膀生疼,却带来一丝奇异的、亡命徒般的踏实感。他最后扫了一眼这个住了**年的蜗居,没有留恋,只有刻骨的寒意。他猛地拉开房门,楼道里感应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线刺得他眯了眯眼。
他反手带上房门,锁舌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他没有坐电梯,而是像一道影子,无声而迅捷地扑向楼梯间。脚步声在空旷的混凝土楼梯间里激起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狂跳的心上。他一层层向下狂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
冲出单元门,深秋夜晚的冷风像无数根钢针,瞬间扎透了他单薄的衣衫。他打了个寒噤,却没有丝毫停顿,低着头,脚步不停,迅速汇入路灯下稀疏的人流,朝着与最近地铁站相反的方向疾走。
城市的霓虹在头顶闪烁,光怪陆离,映着他苍白紧绷的脸。每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背上那个电脑包的重量,以及裤兜里U盘那坚硬的轮廓。它们不再是冰冷的电子设备,而是他仅有的、或许能用来搏命的筹码。
他需要帮手!一个绝对可靠、技术过硬、并且能让他暂时藏身的地方!一个名字在混乱的思绪中猛地跳了出来——周玥!
那个和他同一届进公司、后来因为受不了张强的压榨和项目的封闭氛围,半年前愤而辞职的技术宅女。她技术牛,脾气更牛,最重要的是,她恨透了张强和“天眼”项目组那套故弄玄虚的作风!
李默迅速拐进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喘息着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眼底的血丝和孤注一掷的狠劲。他翻出那个很久没联系的名字,手指带着颤,却异常坚决地按下了呼叫键。
听筒里传来单调的等待音。一声,两声,三声…每一声都敲在李默紧绷的神经上。快接啊!周玥!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一个明显带着睡意、极其不耐烦的女声传了过来:“喂?谁啊?大半夜的…”
“周玥!是我!李默!”李默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快得像爆豆子,“听着!我现在遇到大麻烦了!天大的麻烦!跟‘天眼’有关!跟陈磊的死有关!我需要你的地方躲一下!立刻!马上!求你!”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绝望的恳求和不容置疑的急迫。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几秒钟后,周玥的声音清晰起来,睡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惊醒后的凝重和一丝隐隐的兴奋:“‘天眼’?陈磊?…操!李默你他妈惹上什么了?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外面!正往城西方向走!”李默飞快地报了个大致方位。
“听着!”周玥的声音斩钉截铁,“去‘老地方’!你知道我说的是哪儿!现在就去!我马上出门!在我到之前,别让任何人看见你!听到没有?别、信、任、任、何、人!”
“老地方”是他们这批早期员工私下聚会的一个小破酒吧后门,隐蔽又安全。李默心头一热:“明白!周玥…谢了!”
“少废话!快滚过去藏好!”周玥骂了一句,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冰冷的忙音传来,李默却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他收起手机,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辨明方向,再次压低帽檐,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幽灵,朝着记忆中的“老地方”疾步而去。背上沉重的电脑包,此刻仿佛轻了一些。
6 周玥相助
“老地方”是条酒吧后巷,弥漫着隔夜垃圾和劣质啤酒混合的酸腐气味。李默蜷缩在一堆油腻腻的啤酒箱后面,阴影将他完全吞噬。时间像是凝固的沥青,每一秒都粘稠难熬。他竖起耳朵,捕捉着巷子口传来的每一丝动静,任何一点脚步声都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背上那个装着“天眼”的电脑包,像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刻意放轻但节奏很快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嗒,嗒,嗒,像踩在紧绷的鼓面上。李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昏暗的光线下——周玥。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李默一眼就认出了她那种走路带风、仿佛要去干架的气势。她警惕地左右扫视了一圈,目光锐利如鹰隼,然后才快步走到啤酒箱堆前,压低声音:“李默?死没死?”
“没!”李默从阴影里探出身,声音嘶哑。
“没死就快走!这破地方臭死了!”周玥皱着鼻子,毫不掩饰嫌弃。她利落地转身带路,脚步又快又轻。“车在隔壁街拐角,黑色大众。”
两人像两道迅捷的影子,迅速穿过迷宫般的小巷,钻进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引擎低沉地轰鸣一声,车子滑入夜色中的车流。周玥紧绷着脸,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后视镜。
“到底怎么回事?”她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电话里说‘天眼’,说陈磊死了?你他妈别告诉我你卷进什么商业间谍谋杀案了?”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却丝毫无法缓解压抑紧张的气氛。李默靠在副驾驶冰凉的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肺里的寒气似乎散开了一点。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简洁地,把被裁、陈磊塞U盘、陈磊坠楼、警察询问、张强反常的“介绍工作”、破解U盘发现“天眼”核心源代码、以及那个神秘而危险的“镜像协议”和刚才张强的致命试探,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所以,我怀疑陈磊根本不是自杀!”李默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眼睛因为激动而布满血丝,“他拿到了这东西,他可能发现了那个‘镜像协议’的后门!张强急了!他想要回这东西,或者…灭口!”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袋里那个硬硬的U盘,又指了指扔在脚边的电脑包,“东西都在这里!‘天眼’的核心,还有那个要命的‘Purge_and_Replicate’代码!”
周玥全程沉默地听着,只有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当李默提到“镜像协议”和那段清除复制的代码时,她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一下。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惨白的光线透过前挡风玻璃,照亮周玥紧绷的侧脸。她猛地转过头,那双平时总带着点不耐烦和戏谑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两簇冰冷的火焰。
“‘镜像协议’…”她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干涩,“陈磊…他可能真不是自杀。”
“你知道这个协议?”李默的心猛地一跳。
周玥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骨。“我在项目组后期,被排挤到边缘的时候,偷偷做过一次全盘代码的异常行为分析。结果被张强那条老狗发现了,第二天就给我穿了小鞋,逼得我不得不走。”她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但我记得很清楚!那次分析报告里,有一个极其隐蔽的高危风险点,指向一个未在任何文档中记录的、具备最高权限的隐藏进程!报告里我给它临时起了个代号,就叫‘幽灵镜像’!我上报了,结果报告直接被张强压下来,还警告我别瞎琢磨,管好自己那摊事!”
她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妈的!原来就是这玩意儿!‘Purge_and_Replicate’?清除和复制?他想清除什么?复制到哪里去?”她看向李默,眼神锐利如刀,“你找到启动它的方法了?那串输入序列?”
李默沉重地点点头:“代码里有触发逻辑,但具体的序列…像是被加密了,或者根本就是另一套独立的密钥。我没找到。”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但我觉得,张强一定知道!这东西太危险了,他不可能不留一把自己能控制的钥匙!”
周玥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车子再次启动,汇入车流,朝着城市更僻静的角落驶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李默,这东西是个核弹。拿在手里,我们随时会被炸得粉身碎骨。你想怎么做?”
李默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霓虹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城市夜景,眼神一点点沉下去,像沉入冰冷的海底。恐惧依旧存在,但一股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狠戾,正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
“拿着它,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他缓缓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唯一的活路…就是把它扔回给张强!逼他坐到谈判桌上!用这个‘镜像协议’…赌一把!”
他转过头,直视着周玥在昏暗光线中显得异常冷静的双眼:“帮我!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需要网络,需要时间…我需要一个能让他不得不低头的‘筹码’!”
周玥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五秒钟。那眼神复杂,有审视,有担忧,但最终,被一种近乎赌徒般的疯狂和同仇敌忾的狠劲所取代。她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锋利的弧度,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拐上一条通往市郊的快速路。
“坐稳了。”她只说了三个字,油门被她一脚狠狠踩下。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速陡然飙升,像一支离弦的黑色利箭,撕开沉沉的夜幕,朝着未知的深渊和渺茫的生机,狂飙而去。
7 机房对峙
周玥的“安全屋”是市郊一个老旧小区顶层的阁楼。狭窄,堆满了电子元件和服务器机箱,空气里常年弥漫着焊锡和散热硅脂的味道。唯一的光源是几块巨大的电脑屏幕,幽幽地闪烁着。这里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电子巢穴。
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李默和周玥像两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几乎榨干了每一分精力。困极了就轮流在角落那张行军床上眯一两个小时,饿了就靠速食面和能量饮料硬撑。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在那份浩瀚如海的源代码里,在无数次的模拟和逆向工程中,拼凑出触发“镜像协议”的那把“钥匙”——那串神秘输入序列的蛛丝马迹。
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那序列的构造逻辑复杂得超乎想象,像是用无数层密码嵌套起来的俄罗斯套娃。周玥负责暴力破解和模式识别,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代码瀑布般滚动。李默则死死盯着那段核心的“Purge_and_Replicate”代码,试图从它的逻辑依赖和调用的底层函数中,反向推导出可能的输入模式。
“不行!常规字典攻击和模式匹配全撞墙了!”周玥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眼睛布满血丝,“这东西的设计者是个变态!逻辑链完全是反常规的!”
李默没说话,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屏幕上几个被高亮出来的函数调用上。这些函数负责处理一种极其特殊的、用于金融高频交易数据验证的加密签名算法,平时极少被调用。一个疯狂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他混乱的大脑。
“玥姐!”他声音嘶哑地喊,“试试看…把公司主数据中心的核心网关地址,加上…加上张强办公室那台私人服务器的物理MAC地址!然后…用‘天眼’项目启动时,张强自己设置的那个最高权限管理密码…做一次SHA-3的叠加哈希!”
周玥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得像刀:“你确定?这组合…八竿子打不着!”
“赌一把!”李默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张强这个人,自负,多疑,又迷信自己那点掌控力!他设置这种终极后门,密钥很可能就藏在他自己最熟悉、最觉得‘安全’的东西组合里!项目启动密码代表他的权威,网关地址代表‘天眼’的根基,他办公室的MAC地址…那是他绝对控制的‘王座’!”
周玥盯着他看了几秒,猛地吸了口气:“妈的,干了!”她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飞快地按照李默的思路组合着信息,调用哈希函数。屏幕上,一个进度条开始艰难地爬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阁楼里只剩下风扇的嗡鸣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进度条像蜗牛一样,缓慢地挪向终点。
滴!
一声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天籁!
屏幕上,一个复杂的、由字母数字和特殊符号组成的超长字符串赫然生成!它静静地躺在那里,闪烁着冰冷而致命的光泽。
“成了?!”周玥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李默死死盯着那串字符,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就是它!一定是它!”他猛地站起身,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眼前发黑,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一把抓起那个黑色的U盘,又迅速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塞进包里。“走!去公司!”
“现在?你疯了?张强肯定布好了网!”周玥惊道。
“就是现在!”李默的眼神亮得吓人,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在他以为我们还在东躲西藏的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我们没时间了!警察、张强的人…随时可能找到这里!只有把‘镜像协议’亮出来,把核按钮攥在自己手里,逼他谈判,才有活路!”
周玥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咬了咬牙:“妈的!跟你疯到底了!”她飞快地抓起自己的装备包,里面塞满了各种应急工具和几个伪装过的信号干扰器。“走!我知道一条监控死角的路!”
凌晨四点的城市,像一个巨大的、沉睡的钢铁怪兽。周玥驾驶着那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如同幽灵般穿梭在空旷的街道上。她利用自己对城市监控网络的了解,巧妙地避开主干道和主要路口,专挑那些僻静、线路复杂的老城区巷道穿行。李默坐在副驾,双手紧紧抱着那个装着“核弹”的电脑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着前方,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一遍遍模拟着即将到来的、如同走钢丝般的摊牌。
车子无声地滑入公司写字楼后方的卸货区。这里只有几盏昏暗的节能灯,巨大的垃圾箱散发着异味,是监控覆盖的薄弱点。周玥熄了火,两人像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迅速下车。
“这边!”周玥压低声音,带着李默熟门熟路地绕到一扇不起眼的、供清洁工使用的金属防火门前。她掏出一把特制的电子卡片和一个小巧的设备,在门禁读卡器上飞快地操作了几下。只听“嘀”的一声轻响,门锁的绿灯亮了。她轻轻一拉,沉重的防火门被拉开一条缝隙。
“我改造过这里的门禁协议,只有十五分钟空白窗口期!警报会延迟!”周玥语速极快,“你上去!主控机房在顶层!我在这里守着通道和监控!有任何不对,立刻按我给你的信号器!”她塞给李默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
李默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侧身闪进了门内。冰冷的、混合着消毒水和尘埃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安全通道里一片死寂,只有他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轰鸣。他没有选择电梯,而是一步三阶,沿着冰冷的混凝土楼梯向上狂奔。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激起沉闷的回响。
推开顶层安全通道的门,眼前是铺着厚地毯的寂静走廊。凌晨的写字楼,死寂得如同坟墓,只有几盏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他凭着记忆,快步走向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标识着“主控机房·未经授权严禁入内”的金属大门。
门口有门禁。李默掏出周玥给他的电子卡,深吸一口气,将卡片贴上读卡区。
嘀——
绿灯亮起。沉重的机括声响起,金属门缓缓向内滑开一条缝隙。李默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将门带上。
机房内部远比外面感觉到的庞大。数十排黑色的机柜如同沉默的钢铁森林,整齐地排列着,发出低沉而恒定的嗡鸣声,像是无数电子元件在低语。幽蓝和绿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无声地明灭,如同巨兽的呼吸。冷气开得很足,寒意瞬间穿透了李默单薄的衣衫。
他环顾四周,目光迅速锁定了机房中央区域那个独立的控制台。巨大的曲面监控屏环绕着操作席,是整个数据中心的心脏。他快步走过去,将沉重的电脑包放在控制台上,拉开拉链,取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那枚黑色的U盘。
手指因为寒冷和紧张而有些僵硬。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笔记本电脑开机,同时将U盘插了进去。屏幕亮起,幽幽的光芒映着他紧绷而苍白的脸。他调出那个存放着“天眼”核心源代码和那串致命密钥的目录。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将这枚“核弹”的引信,插进这座堡垒的心脏。
他拿起U盘,目光投向控制台主机那排密集的USB接口。金属接口在指示灯幽暗的光芒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就是这里了。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U盘外壳。
就在他准备将U盘插入主控电脑接口的刹那——
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的机房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李默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猛地转过身!
机房深处,两排高大机柜形成的狭窄通道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皮鞋踩在防静电地板上,发出清晰而缓慢的“哒、哒”声。
惨绿色的应急灯光,勾勒出那个熟悉得令人心悸的轮廓——张强!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毒蛇般冰冷、审视的光。他一步步走近,脚步声在巨大的嗡鸣背景音中,显得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李默狂跳的心脏上。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沉重得让人窒息。机房恒温的冷气,此刻却像西伯利亚的寒风,刮得李默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他僵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即将插入主控电脑的黑色U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也像握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
张强在距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足够看清对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也足够感受到那无声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张强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上下下地打量着李默,目光像冰冷的探针,试图刺穿他强装的镇定。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掌控一切的阴冷,以及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玩味。
时间在令人心碎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淌。机柜的嗡鸣是这死寂里唯一的背景音。
终于,张强微微侧了下头,目光落在李默手中那枚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U盘上。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没有任何温度、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小默啊,”他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惯常的、令人作呕的温和腔调,但在这空旷冰冷的机房里,却像毒蛇吐信般阴森,“这么晚了…跑到公司核心重地来…是想通了,来还东西的?”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李默脸上,一字一顿地问出那个悬在两人头顶、沾着陈磊鲜血的问题:
“那东西…你看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李默的耳膜。
8 镜像启动
张强的声音,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李默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那温和语调下包裹的赤裸裸的杀意,让机房冰冷的空气瞬间又下降了几度。
“那东西…你看了?”
这轻飘飘的问句,背后是陈磊死不瞑目的脸,是警察冰冷的视线,是无数个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日夜!
一股混杂着巨大恐惧和狂怒的火焰,猛地从李默心底最深处炸开!那火焰瞬间烧干了血液里的寒意,烧尽了四肢的僵硬!他猛地抬起头,不再躲避张强那毒蛇般的目光,反而直直地迎了上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逼到悬崖边的、孤狼般的疯狂和决绝!
“看了!看得清清楚楚!”李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嘶哑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在空旷的机房里撞出回响,甚至盖过了机柜的嗡鸣。他不再掩饰,不再退缩,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来的火星,“‘天眼’的核心!还有那个藏在最深处、见不得光的‘镜像协议’!张强,你藏的够深啊!”
张强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脸上那层伪装的温和像劣质的墙皮一样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铁青的底色。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阴鸷无比,像淬了毒的刀子。
李默不等他开口,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拉近了他与张强之间那点象征性的距离。他无视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右手闪电般抬起!
“你想拿回去?”李默脸上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带着极致的嘲讽,“晚了!”
啪嗒!
一声清脆的、在寂静中如同惊雷的声响!
那枚黑色的、承载着无数秘密和鲜血的U盘,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精准地插进了控制台上主控电脑那排USB接口中的一个!接口旁的指示灯瞬间由暗转明,亮起一点幽绿的光!
张强的脸色,在那一瞬间,终于彻底变了!不再是阴鸷,而是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巨大的惊骇!他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猛兽,几乎是本能地向前冲了一步,厉声咆哮:“你干什么?!拔出来!!”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彻底变调,尖利刺耳,在机房里炸开!什么伪装,什么掌控,在这一刻统统被撕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对失去控制的恐惧!
“拔出来?”李默猛地转过身,正面对着惊怒交加、甚至带着一丝恐慌的张强。他后背紧贴着冰冷的控制台边缘,整个人却像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脸上那抹疯狂的笑意越发扩大,眼神却亮得吓人,像燃着地狱的烈火。他抬起手,手指在控制台那巨大的曲面主控屏上飞快地敲击了几下!
嗡——
主控屏瞬间被唤醒!幽蓝的光芒照亮了李默半张决绝的脸,也照亮了张强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面孔。屏幕上,一个简洁却令人心悸的黑色命令窗口弹出,光标在闪动,等待着输入。
李默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颤抖,却带着千钧之力。他死死盯着张强那双因极度恐惧而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凿击钢铁,清晰无比地砸在张强的心上:
“张总,您猜猜看…”
他微微停顿,嘴角的弧度冰冷而残酷。
“镜像协议启动后——”
他的指尖,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沉重和疯狂,缓缓地、坚决地朝着键盘上那个代表着“执行”的回车键,落了下去!
“最先被清除、被覆盖得干干净净的…”
他的声音如同来自深渊,带着毁灭一切的寒意。
“会是谁的‘王座’数据?” 指尖悬停在冰冷的回车键上方,如同断头台上的铡刀悬而未落。整个主控机房的时间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机柜嗡鸣的永恒背景音,以及张强那双因极度惊骇而骤然收缩的瞳孔里,倒映着李默决绝而疯狂的脸。
“你——敢!!!”张强的咆哮撕裂了凝固的空气,不再是伪装的温和,而是困兽濒死的、带着血腥味的嘶吼!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完全不顾形象,猛地朝控制台扑来!西装革履的身体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迅猛,目标直指那枚插在主控电脑上的U盘!他要亲手拔掉这枚插进他心脏的毒刺!
李默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就在张强布满青筋的手即将触碰到U盘的瞬间,他的指尖带着千钧的力道和破釜沉舟的意志,狠狠砸了下去!
啪!
回车键被按下的声音清脆得如同玻璃碎裂!
主控屏幕上,那个黑色的命令窗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洁到冷酷的进度条界面!
**【镜像协议 - Purge & Replicate 启动中...】**
**【源:主数据中心 - 核心区】**
**【目标:镜像节点 - 备用区】**
**【清除模式:深度覆写 (7次)】**
**【进度:0%】**
鲜红的进度条,像一道刚刚撕裂的伤口,在幽蓝的屏幕上刺目地亮起!0%的数字,冰冷地宣告着毁灭的开始!
张强扑过来的身体骤然僵住!他伸向U盘的手停在半空,距离那冰冷的金属外壳只有不到一寸!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那行“深度覆写 (7次)”的字样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纸!镜片后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不再是财富的损失,而是他掌控的帝国根基正在被连根拔起、彻底抹除的征兆!
“不——!停下!李默!我命令你停下!!”他猛地转向李默,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尖锐变形,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你想要什么?!钱?!股权?!公司都给你!停下它!!立刻停下!!”他试图扑向键盘,想要强行终止进程。
李默早有防备!在按下回车的同时,他身体已经向侧面猛地一闪,同时抓起控制台上一把沉重的金属扳手(大概是某个工程师遗落的),横在身前,像一堵绝望的墙,死死挡住张强扑向控制台的路线!他的眼神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声音因激动和巨大的压力而嘶哑颤抖,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晚了!张强!覆水难收!陈磊的命…你拿什么来停?!!”
9 真相大白
就在这时!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从机房厚重的金属大门方向炸开!整个地面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机房内两个如同斗兽般对峙的男人同时被这巨响惊得浑身一震,猛地扭头望去!
只见那扇厚重的金属防火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用极其暴力的方式硬生生撞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门锁部位严重变形!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在嗡鸣的背景音中格外瘆人!
紧接着,几个矫健迅捷的身影如同猎豹般,从被撞开的缝隙中鱼贯而入!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训练有素的肃杀之气!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国字脸,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几天前去李默出租屋问话的周警官!他手中紧握着手枪,枪口稳稳地指向机房中央!
“警察!不许动!双手抱头!!”周警官的吼声如同惊雷,瞬间盖过了机柜的嗡鸣和张强粗重的喘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空间里炸响!
他身后,几名同样荷枪实弹的警察迅速散开,战术手电刺眼的光柱瞬间划破机房的幽暗,交叉锁定在李默和张强身上!冰冷的枪口散发着致命的寒意!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李默握着扳手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警察!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是周玥?还是……他猛地看向张强。
张强的反应则截然不同。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那张惨白的脸上,绝望的恐惧竟瞬间被一种扭曲的、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狂喜所取代!他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完全无视了指向他的枪口,猛地指向李默,声音因为激动和极致的怨毒而尖锐地拔高,甚至带着哭腔:
“周警官!!快!快抓住他!!”他指着李默,手指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李默!是他!他非法入侵公司核心机房!他窃取了公司最高机密!他还在破坏公司核心数据!!就是他害死了陈磊!他想毁灭证据!快阻止他!!”他语无伦次,颠倒黑白,试图将所有的污水瞬间泼向李默,将自己塑造成无辜的受害者。
周警官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在李默紧握扳手、挡在控制台前的姿态,以及张强那副歇斯底里、急于栽赃的丑态之间快速扫过。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主控屏幕上——那鲜红的进度条已经悄然爬升到了【5%】,冰冷无情的数字无声地宣告着毁灭的进程。
周警官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凝重和锐利。他没有立刻理会张强的指控,枪口依旧稳稳指着两人之间的危险区域,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李默!放下手里的东西!立刻!张强!你也一样,双手抱头,原地蹲下!”他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掌控全局的冷静。
李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放下扳手?那等于束手就擒!张强会立刻扑过来终止协议并销毁一切!不!绝不行!他付出了这么多,陈磊用命换来的东西,绝不能功亏一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窒息时刻——
“周警官!证据在这里!!”
一个清亮、带着喘息却无比坚定的女声,如同利剑般刺破压抑的沉默,从被撞开的机房大门方向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周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胸口剧烈起伏,额发被汗水黏在脸上,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燃烧着熊熊怒火!她高高举起右手,手中紧紧攥着的,赫然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U盘!
“张强才是幕后黑手!陈磊是被他灭口的!‘天眼’源代码是他非法窃取并篡改的!‘镜像协议’是他埋下的毁灭性后门!所有证据链——通话录音、篡改记录、资金流向、陈磊临死前上传的加密日志碎片…全在这个U盘里!!”周玥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张强刚刚构建起的谎言高塔上!
她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U盘朝着周警官的方向用力抛了过去!
黑色的U盘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张强的眼神从狂喜瞬间跌入地狱!他看到了那个飞来的U盘,看到了周玥脸上那不顾一切的决绝,看到了周警官眼神中瞬间爆发的、洞悉一切的精光!他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恐惧和绝望而剧烈扭曲,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野兽般的嘶吼!他再也顾不得警察的枪口,也顾不得那个正在清除他根基的进度条,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像一头失控的疯牛,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还在空中的U盘扑去!他要抓住它!毁掉它!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拦住他!!”周警官的怒吼几乎与张强的扑击同时响起!
一名离得最近的警察反应极快,在张强身体启动的瞬间,一个标准的擒抱前冲!砰!两人重重地撞在一起,翻滚着摔倒在冰冷光滑的防静电地板上!张强发出不甘的咆哮,疯狂地挣扎扭打,试图挣脱束缚去够那即将落地的U盘。
而就在张强被扑倒的同一刹那——
李默动了!
他没有去看那混乱的扭打,也没有去看那个飞向警察的U盘。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标枪,死死锁定在主控屏幕上——那鲜红的进度条,已经跳到了【87%】!
深度覆写!七次!目标:张强的私人服务器!
够了!已经够了!摧毁张强的“王座”,摧毁他篡改和隐藏罪证的巢穴,这个目的已经达到!再继续下去,整个主数据中心都将被彻底清洗!那里面,有无数员工的合法数据,有公司运营的基础…那不是陈磊想要的结果!
李默猛地转身,双手如同闪电般回到键盘上!手指带着残影,在冰冷的按键上疯狂敲击!一串复杂的终止指令被他以最快的速度输入!
**【警告!镜像协议进程强制终止!】**
**【深度覆写已完成:98% (目标:镜像节点 - 备用区)】**
**【源数据保留状态:完整(主数据中心 - 核心区)】**
**【镜像协议终止!】**
屏幕上跳出鲜红的警告框和最终状态报告!
李默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憋在胸腔里仿佛几个世纪的浊气。身体像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眼前阵阵发黑,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手中的金属扳手“哐当”一声掉落在脚边。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黏腻冰冷。
机房里,只剩下张强被死死按在地上、发出绝望而徒劳的嘶吼,以及警察们迅速控制现场、收缴U盘、呼叫支援的指令声。
周警官大步走到控制台前,先是警惕地扫了一眼瘫软的李默,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屏幕上最终定格的终止报告。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后怕,更有一丝洞穿迷雾后的了然。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拔下了那个最初被李默插在主控电脑上的黑色U盘,又看了看被同事从地上捡起、属于周玥抛来的另一个U盘。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现场,与靠在门边、同样脸色苍白却眼神倔强的周玥对视了一眼,最后,落回到靠着控制台、仿佛虚脱了一般的李默身上。
“都带走。”周警官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沉重,“回局里,详细说。”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目光深深地看着李默,“包括…陈磊。”
几名警察上前,动作并不粗暴,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瘫软的李默和依旧在徒劳挣扎、发出不甘低吼的张强分别控制住。
李默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冰冷的手铐锁住自己的手腕。那金属的触感冰凉刺骨,却奇异地带来一种解脱般的虚脱感。他最后看了一眼主控屏幕上那【98%】和【终止】的字样,又看了一眼被警察像拖死狗一样拖走、眼神彻底灰败绝望的张强。
结束了。
他闭上眼,任由警察架着自己向外走去。经过周玥身边时,他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周玥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当他们一行人走出机房,穿过死寂的走廊,来到电梯口时,东方的天际,已经透出了第一缕熹微的晨光。
那光芒,微弱,却带着一种刺破漫长黑夜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冷冷地洒在写字楼冰冷光滑的走廊地面上,也映在李默疲惫不堪、却终于不再被巨大恐惧笼罩的脸上。
天,快亮了。电梯门在负一层停车场沉闷地打开,混合着机油和灰尘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李默被两名警察夹在中间,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触感时刻提醒着他现实的沉重。周玥跟在他们后面,脸色同样苍白,但背脊挺得笔直。张强则被单独押送,他像一具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皮囊,被两名警察几乎是架着走,嘴里还发出意义不明的、破碎的低喃,眼神空洞地望着停车场惨白的灯光,再也没有了半分往日睥睨的气势。
警车的蓝红警灯无声地旋转着,将停车场的水泥柱和车辆切割成晃动的色块。李默和周玥被分别带上不同的车辆。车门关上的沉闷声响,隔绝了外界。
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旧纸张混合的、特有的冰冷味道。李默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对面是周警官和另一位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长时间的紧绷、逃亡和机房里的生死博弈带来的巨大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李默,”周警官的声音带着一种审视过后的平静,不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充满压迫,但依旧锐利,“把你知道的,从头到尾,再说一遍。关于陈磊,关于那个U盘,关于张强,关于‘天眼’,关于…‘镜像协议’。”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李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也没有隐瞒。从被裁那天的阳光刺眼,到陈磊汗湿惊恐的脸和塞过来的U盘,到深夜得知坠楼噩耗的冰冷,再到张强那裹着糖衣的“橄榄枝”,以及出租屋里独自面对那份足以打败一切的源代码时的震惊与恐惧。他详细描述了发现“镜像协议”后门代码的过程,以及周玥提到的“幽灵镜像”报告被压下的往事。他讲述了张强那通致命的试探电话,如何在绝望中找到周玥,如何在阁楼里像疯子一样寻找那串启动毁灭的密钥,最后,如何在凌晨的机房,用那枚U盘和冰冷的进度条,将张强逼入绝境。
“我只是想逼停他…逼他认罪。”李默的声音嘶哑而疲惫,眼神里带着后怕,“我没想真的毁掉主数据中心…陈磊…他也不会想看到无辜的人受牵连。所以…进度到98%的时候,我强行终止了。”他抬起被铐住的双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我知道…入侵机房…是违法的。我认。”
周警官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当李默提到强行终止协议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似乎是某种评估后的认可。
“陈磊的死,你怎么看?”周警官突然问。
李默身体微微一震,抬起头,直视着周警官的眼睛:“不是自杀。绝不可能是。他拿到了源代码,他发现了‘镜像协议’,他害怕…所以他把东西给了我,想留个后手…或者希望我能做点什么。然后…他就‘意外’坠楼了。张强…不会允许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活着。”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沉重的肯定。
周警官没有立刻回应。他拿起桌上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周玥抛给他的那个黑色U盘。“周玥提供的这个,”他晃了晃袋子,“里面的东西很‘精彩’。足以解释很多事情。”
他站起身,走到审讯室角落的单向玻璃前,背对着李默,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李默耳中:
“张强办公室的私人服务器,在你们终止协议前,已被深度覆写超过98%。技术恢复极其困难,基本等于物理销毁。”周警官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我们在里面残余的碎片里,找到了被删除的监控片段——陈磊坠楼前半小时,张强曾出现在他工位附近。还有几条被粉碎的指令记录,指向对陈磊个人电脑的远程入侵痕迹。”
李默屏住了呼吸。
周警官转过身,目光如炬:“更重要的是,周玥U盘里的证据链非常完整。有陈磊死前几小时,通过一个极其隐蔽的代理节点上传到匿名云端的加密日志碎片。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如何意外发现‘镜像协议’的后门逻辑,如何惊恐地意识到它的毁灭性,以及…他如何试图联系张强质问,却只得到含糊的威胁和命令他立刻删除发现的警告。还有张强通过海外空壳公司账户,向几个可疑账户分批汇款的记录,时间点就在陈磊坠楼后。”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再加上你在机房的‘表演’,张强面对‘镜像协议’启动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所有指向陈磊‘自杀’的伪证,在铁证面前不堪一击。张强现在面临的,不再仅仅是商业犯罪。”
李默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压在心口几个月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挪开了。陈磊…你的命,没有白丢。真相,终于来了。
10 阳光下的新生
三个月后。
初冬午后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在市局大楼前干净的石阶上。李默站在台阶下,抬头眯眼看了看那枚明亮的太阳,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清新空气。他身上的衣服是新的,简单的夹克和牛仔裤,洗去了之前逃亡的狼狈。虽然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眼神却清亮了许多,不再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调侃响起。
李默转头,看到周玥斜倚在不远处一辆半旧的吉普车引擎盖上,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她穿了件深灰色的工装外套,头发随意地扎着,眼神却比三个月前明亮锐利。
“嗯。”李默走过去,扯出一个还算轻松的笑,“不起诉。证据确凿,加上…关键时候终止了协议,避免了更大损失,算重大立功。张强那边…板上钉钉了。”
“意料之中。”周玥把烟拿下来,在指尖转着,“那老狗,下半辈子估计得在号子里研究怎么用算法踩缝纫机了。”她语气轻松,但眼底深处,是对陈磊的一丝释然。
“你呢?”李默问,“听说…网安总队特招了?”
周玥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略带痞气的弧度:“嗯哼。说我那点‘野路子’和翻墙拆监控的本事,对付某些躲在暗处的耗子正合适。比给张强那种人打工强多了。”她拍了拍身边吉普车的引擎盖,“怎么样?技术顾问?上头对你很感兴趣。戴罪立功嘛,总得有个地方发光发热。专门对付那些藏在代码里的‘镜像协议’。”
李默愣了一下。技术顾问?网安总队?这个转折让他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某种沉甸甸的东西落了地。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这双手,曾经在绝望中敲下过启动毁灭的指令,也曾拼命挽回。它们能写出精妙的代码,也曾差点酿成大祸。或许…这里才是它们真正该去的地方?
他没有立刻回答。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审讯室和机房残留在记忆里的阴冷。他抬起头,望向远处城市的天际线,那里有无数看不见的数据洪流在奔涌,有光明,也必然有藏在阴影里的恶意。
“行。”他最终点了点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和一丝重新燃起的微光,“至少…这次能看清对面是谁。”
周玥笑了,拉开车门:“上车!带你去新‘工位’认认门!先说好,食堂的饭,可没你以前点的外卖好吃!”
吉普车引擎发出低吼,汇入午后的车流。阳光透过车窗,在李默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写字楼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依旧刺眼,但这一次,那光芒似乎不再仅仅是冰冷和虚浮。
新的战斗,在阳光下,才刚刚开始。只是这一次,他握着的,不再是恐惧,而是方向。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阳光带着初冬特有的清冽,透过市局网安总队新办公区巨大的落地窗,淌在排列整齐的机箱和光缆上。空气里弥漫着新设备特有的、混合着塑料和臭氧的味道。这里没有“天眼”项目组那种压抑的封闭感,反而有种高效运转的、开阔的忙碌。
李默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屏幕上是新部署的威胁感知系统界面,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星云般流转。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头发剪短了些,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不少,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经历过深渊后的沉静。他熟练地敲击着键盘,将一段异常流量日志拖入分析沙盒。
“喂,顾问!”周玥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风风火火的穿透力,人还没到跟前,一个东西就划着弧线飞了过来,“接着!你的‘新玩具’!”
李默下意识地抬手,精准地接住。入手沉甸甸的,是一个全新的、带有物理加密锁的黑色U盘,外壳上印着网安总队的徽标和一个小小的、代表最高权限的盾形标记。冰冷的金属触感,与记忆中那个沾着陈磊汗水和绝望的U盘截然不同。
“加密的样本库,老刘刚整理出来的,最新活跃的APT攻击特征,还有几个‘老朋友’的变种。”周玥抱着手臂靠在他桌边,下巴朝屏幕努了努,“怎么样,比给张强擦屁股带劲多了吧?”
李默摩挲着新U盘光滑的表面,感受着那徽标的棱角。他想起三个月前,同样是这个动作,插进主控电脑的那个瞬间,那种毁灭与自救交织的疯狂。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淡、却真实的笑意:“至少,这次知道插进去的是什么。”他拿起U盘,动作平稳而坚定,将它插入了自己工作电脑侧面一个专用的、带有物理隔离的USB接口。
接口旁的指示灯亮起稳定的绿色。
屏幕上弹出一个加密认证框。李默输入自己的权限密钥。进度条迅速读完,一个结构清晰的加密目录在屏幕上展开。
“这就对了!”周玥满意地一拍他肩膀,力道不小,“走,食堂抢饭去!去晚了红烧肉可就没了,新来的大师傅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李默被她拍得晃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起身跟上。两人穿过忙碌的办公区,技术员们或低声讨论,或专注地盯着屏幕,键盘敲击声汇成一片低沉的背景音。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带。
食堂里人声鼎沸。周玥果然眼疾手快,抢到了最后两份看起来成色还不错的红烧肉盖浇饭。两人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陈磊的抚恤金和赔偿,他家里人终于拿到了。”周玥扒了一口饭,声音低了些,含糊地说,“他爸妈…托人捎了话,说谢谢。”
李默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沉默地点点头。红烧肉的酱汁浓郁,吃在嘴里却有些发苦。他抬头看向窗外,楼下院子里,几辆警车安静地停着,警徽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陈磊的名字,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永远压在他们心里某个角落,提醒着那段以命相搏的黑暗。
“张强那案子呢?”李默问,声音很平静。
“板上钉钉,跑不了。”周玥咽下嘴里的饭,眼神冷冽,“商业间谍、巨额非法获利、篡改数据、还有…陈磊那条人命。数罪并罚,够他老死在里面的。他那点‘王座’的灰,技术组都扫干净了,该吐出来的,一分都少不了。”
“那就好。”李默低下头,继续吃饭。米饭的温热传递到指尖。
吃完饭回到工位,李默开始整理自己从出租屋带出来的、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一个半旧的纸箱里,塞着几本技术书籍,几件衣服,还有一个塞在角落的相框。他拿起相框,拂去上面的薄尘。
那是他刚进公司时,项目组团建拍的合影。阳光很好,一群人挤在镜头前,笑容灿烂。他站在后排边缘,旁边就是戴着厚厚眼镜、笑得有些腼腆的陈磊。再往前一点,是意气风发的张强,一手搭在一个高管的肩上,一手对着镜头比了个“V”字,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掌控。
照片上的阳光,和此刻窗外的一样明媚。只是照片里那个被众人簇拥的中心,如今身陷囹圄。而照片角落那个腼腆笑着的年轻人,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冰冷的坠落瞬间。
李默静静地看了很久。指尖拂过照片上陈磊年轻的脸。然后,他拿起相框,走到窗边。窗外,是这个庞大城市运转不息的脉络。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相框面朝下,轻轻放进了桌脚边的垃圾桶里。没有犹豫,也没有留恋。过去的阴影,不该再占据面向阳光的位置。
回到座位,屏幕上,那个插着新U盘的加密目录还静静打开着。无数代表着威胁和守护的数据流在后台无声地奔涌、碰撞。
李默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他拉过键盘,十指在按键上翻飞如鹞子,屏幕上的光标随之快速跳动,一行行指令被精准地输入、执行。他在追踪一个隐藏在正常流量下的、极其狡猾的通讯节点,试图剥离它用于伪装的外壳。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专注的侧脸和飞速移动的手指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屏幕幽蓝的光芒映着他眼底的沉静和一丝重新燃起的、属于猎手的锐利。
新的战场,没有硝烟,却同样步步惊心。只是这一次,他身后不再是冰冷的深渊,而是无数条需要守护的、在阳光下延伸的道路。
键盘敲击声清脆而稳定,如同心跳。日子像一行行被编译的代码,在网安总队明亮高效的办公区里,规律而稳定地运行。李默身上那件印着队徽的深灰色卫衣,渐渐洗去了新衣的挺括,多了几分日常的妥帖。屏幕上的威胁感知星图流转不息,他像经验丰富的领航员,在数据洪流中精准识别着暗礁的轮廓。
“默哥!三号机房!西区备用服务器阵列!异常高负载!触发三级告警!”一个年轻技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穿透了办公区低沉的键盘声。
李默立刻调出对应区域的实时监控。屏幕上,代表西区备用服务器阵列的模块,正从代表正常的绿色迅速向刺目的橙色、红色过渡!负载曲线像失控的火箭般垂直飙升!CPU占用率、内存占用、网络吞吐量…所有关键指标都在疯狂报警!
“备用阵列?那个区域现在应该只有最低限度的冷备数据在同步!”周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她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他工位旁,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盯着屏幕,“不可能有这种负载!除非…”
“除非有东西在强行唤醒它们,并进行大规模读写!”李默接过她的话,手指在键盘上已经化作一片残影。他迅速切入了底层系统日志,过滤着海量信息。一行行滚动的字符在他眼中被急速解析。
“找到了!”他低喝一声,指尖重重敲下一个键,将日志中的一个进程ID高亮标出,“‘system_restore_backend’?伪装成系统恢复进程?权限高得离谱!”他飞快地调出这个进程的详细调用链和资源占用情况,脸色瞬间凝重,“它在疯狂调用加密模块!目标指向…备用阵列的冷存储区!它在尝试解密并覆盖那些冷备数据!”
冷存储区!那里存放着极其重要的历史数据备份!一旦被恶意覆盖或加密锁定,后果不堪设想!
“覆盖?”周玥瞳孔一缩,一个冰冷的名词瞬间从记忆深处炸开,“‘深度覆写’?!”
这个词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李默的神经!机房那夜,屏幕上刺目的“深度覆写(7次)”字样和冰冷的进度条,如同昨日重现!他猛地看向周玥,两人眼中都映出了对方眼底的惊涛骇浪——不是巧合!绝不可能是巧合!
“权限来源呢?”周玥的声音像绷紧的钢丝。
李默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调取进程的权限认证记录。屏幕上的信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权限…认证来源指向…内网核心身份认证服务器!认证令牌…有效,且标记为最高权限组!”这几乎意味着攻击者拥有等同于系统管理员的最高权限钥匙!
“内鬼?还是认证服务器被攻陷了?”周玥语速极快,同时已经抓起了自己桌上的内部通讯器,“技术组全体!最高优先级!立即物理隔离西区备用服务器阵列所有外部网络连接!重复,物理断网!立刻执行!权限认证组!马上给我查这个令牌ID对应的所有关联账户和登录记录!要快!”她的指令清晰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整个办公区瞬间进入战时状态!警报声被调高,急促的红光在墙壁上旋转。技术员们奔跑起来,奔向各自的终端或机房入口。
李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高权限令牌…内网核心认证…这绝不是普通的外部攻击能做到的!他脑中飞速闪过所有可能的攻击路径和内部威胁模型。忽然,他调出那个伪装进程“system_restore_backend”的资源占用详情,目光死死盯住其调用的一个极其底层的、用于处理特殊存储介质的驱动模块!
“玥姐!”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看这个驱动调用模式!它在尝试绕过常规的存储控制器,直接对物理存储颗粒进行底层扇区操作!这种手法…只有对这套国产存储阵列的底层固件有深入了解的人才能做到!而且…需要物理接触或预留的固件级后门!”
周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立刻明白了李默的暗示:“‘天眼’…张强当年为了追求极致性能和所谓‘安全可控’,采购过一批非主流厂商的定制存储阵列!技术文档和固件源码都是高度保密的!”她猛地抓起通讯器,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权限认证组!重点排查所有离职的‘天眼’核心存储架构团队成员!特别是…在张强出事前后那段时间离职的!尤其是…能接触到固件源码和拥有过最高权限的!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时间在争分夺秒中流逝。西区备用阵列已经被物理断网,避免了数据被进一步破坏或加密锁定,但那个伪装进程仍在疯狂消耗着阵列自身的资源,试图完成它那毁灭性的覆盖任务。
“权限组有结果了!”一个技术员大声报告,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令牌ID关联的原始授权账户…是…是陈磊!陈磊的旧工号!权限标记为…张强在任时亲自签发的永久最高权限!”
“陈磊?!”周玥和李默同时失声!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李默的心脏!
“不可能!”周玥断然否定,眼神如刀,“陈磊的账号在他…之后,权限就被冻结了!怎么可能还在用?!”
“是…是被冒用了!”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惊恐,“我们追踪令牌的激活记录!发现它是在…就在十分钟前!通过一个极其复杂的、利用身份认证服务器一个古老未修复漏洞的中间人攻击手段被激活的!攻击者伪造了来自陈磊账号的认证请求,绕过了冻结状态!而且…而且这个漏洞的利用方式…和…和当初周顾问逆向出来的、张强私人服务器里残留的某个攻击工具特征…高度吻合!”
张强!
这个名字像一个幽灵,再次从深渊中浮现!
“张强?!”周玥的声音几乎变调,“他还在里面!他怎么…”
“不是他本人!”李默猛地打断她,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思路从未如此清晰,“是遗产!是他留下的‘遗产’!他当年埋下的‘种子’!有人在利用他留下的工具和漏洞!目标就是彻底抹掉过去!抹掉所有可能关联到他和‘镜像协议’的旧账!包括那些冷备的历史数据!”
他猛地转向自己的屏幕,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调取着西区备用阵列的实时运行状态监控。“那个伪装进程还在运行!它在底层驱动层面疯狂写入垃圾数据!阵列的物理存储单元健康度在极速下降!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覆盖,整个阵列的物理存储介质都会被它写到报废!”
“物理报废?”周玥倒吸一口冷气。这比单纯的逻辑覆盖更彻底、更不可逆!
“必须立刻终止这个进程!”李默的声音斩钉截铁,“常规命令无效,它在驱动层!我需要…需要同样级别的权限,直接向阵列的底层管理接口发送强制终止指令!但…但管理接口的密钥…”他看向周玥,眼神凝重。
周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猛地抓过桌上的一个加密通讯器,接通了一个最高权限频道,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总控中心!我是周玥!紧急情况!申请‘玄武’级物理干预权限!目标:西区备用服务器阵列底层管理接口!立刻!授权码:Alpha-7-Gamma-9!重复,授权码:Alpha-7-Gamma-9!情况十万火急!”
几秒钟的等待,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通讯器里传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授权确认。物理干预密钥已下发至操作终端:李默。”
李默的屏幕上瞬间弹出一个闪烁着金色边框的加密窗口,一串复杂无比、一次性有效的物理干预密钥赫然在目!
他没有丝毫犹豫,十指如飞,将密钥精准地输入到阵列底层管理接口的紧急指令通道!同时,一个代表着强制终止物理写入操作的、权限高到足以让任何系统管理员心惊肉跳的底层指令,被他以最简洁、最暴力的方式发送了出去!
【物理级强制终止指令已发送!】
【目标:西区备用服务器阵列 - 物理存储单元写入操作!】
【指令状态:执行中…】
屏幕上,代表着西区阵列负载的疯狂曲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在冲顶的瞬间戛然而止!那刺目的红色警报,如同退潮般迅速回落、熄灭。CPU占用率、内存占用、网络吞吐量…所有狂飙的指标瞬间归零!
伪装进程“system_restore_backend”的图标,在监控列表里闪烁了一下,彻底灰暗下去。
成功了!
整个办公区爆发出压抑的欢呼!技术员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不少人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李默靠在椅背上,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卫衣。他看着屏幕上归零的负载曲线和那个灰暗的进程图标,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仿佛又经历了一次生死时速。
周玥放下通讯器,走到李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干得漂亮。”她只说了三个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个被强制终止的进程,又看向权限组那边正在疯狂追查攻击源头的技术员们,眼神冰冷如铁:“张强的阴魂不散…但他留下的这点‘遗产’,也到头了。顺着这根藤,该揪出来的,一个都跑不了。”
李默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主屏幕。威胁感知星图上,代表西区阵列的那个闪烁的红点已经稳定下来,重新融入了代表安全的蓝色星海。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调出刚才攻击留下的所有日志和痕迹分析报告。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专注的侧脸和重新开始稳健敲击键盘的手指上。屏幕上,一行行新的指令在光标下生成、执行,追踪着那攻击留下的蛛丝马迹,加固着刚刚被冲击过的防线。
键盘声清脆而稳定,如同这座庞大堡垒中,永不停止的心跳。守护,在每一个字节的流动中,无声地进行。
更新时间:2025-07-07 02:38: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