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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当今天子——苏染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朝臣不敢言而敢怒,因为众人皆知忤逆天子皆是死无全尸、妻离子散,百姓则认为,天子如今的暴虐,都源于天子身边亲近之人——皇后,他们都说,我是那一代妖妃,是红颜祸水,天子为了我不思朝政,大兴土木造宫殿,害得黎明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可——直到山河破碎,新的国家出现,百姓安居乐业,他们日思夜想的太子登基,人们才猛然发现,他们口中的一代妖妃竟是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的英雄。

1

长安城的大街上早已没有了行人的身影,黑暗里,冷风肆意吹刮着,没有亮着的灯,没有孩童的嬉闹声,也没有人们闲聊的声音,整个世界就如同死了一般寂静。

整个长安城像是笼罩着一层巨大的阴霾,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而不远处的皇宫却是另一番景象。

金碧辉煌,人来人往。

丰梓殿内,身穿明黄色袍子的男人焦急的徘徊着。

房间的门被打开,男人立刻上去。

“皇后怎么样了?”

御医低垂着头,下一秒扑通一声,御医跪下,声音染上了些害怕。

“皇上……皇后的病……微臣……实在查不出来……”

男人闻言,眉心一跳,低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御医,语气却是和平常一般平静。

“你走吧。”

御医闻言一愣,随后站起身,不住道谢:“谢皇上,谢皇上……”

正当御医走到大门口时,却忽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回头。

“皇……”话还没说完,他扑通一声倒下。

皇帝不知何时将剑插入了御医的脖子,看着他喷涌着血液倒下,血液喷洒在皇帝的明黄色龙袍上,可他的脸上却只写着漠然,他就这么静悄悄的看着御医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本就寂静的大殿内此刻更加寂静。

皇帝冷冷拔出剑,身旁的公公递来布,皇帝接过布,擦去脸上的血,又擦去剑上暗红色的血液,淡淡开口:“真是废物。”

转头吩咐李公公:“李二,朕给你三天的时间,找到可以医治皇后命的人,不然,他现在的模样,就是你的下场。”

“奴才遵命。”李公公跪在地上,将脸埋得很低,他颤抖着手,却仍旧装作镇定。

见皇帝拂袖离去,李公公这才颤抖着双腿起身:“完了完了,全完了。”

皇帝没有理会任何人,自顾自的走进房间,看着躺在床上一蹶不振的我,心疼的坐在我身旁。

“真是苦了你了。”

我虚弱一笑:“不辛苦,臣妾只怪不能为阿染排忧解难。”

皇帝闻言红了眼眶,握住我的手:“阿莲。”

“阿染,您刚刚又杀人了吗?”我问。

皇帝闻言脸上的心疼顿时褪去几分,略带警惕的看我:“阿莲可是在怪朕?”

见皇帝这样,我受了惊,伏在床上剧烈咳嗽。

皇帝脸上的表情却并未变化,握住我手的力道也逐渐加大。

“皇后——”

我终于止住了咳嗽声,笑望着皇帝:“怎么会,皇帝杀了人是为了我,况且,皇帝说的话,做的事,臣妾无权干涉。”

皇帝闻言这才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脸上挂上往日的柔和。

“阿莲饿了吗?用不用朕为你传膳?”

我轻轻的摇摇头:“不必了,臣妾有点累,只想好好睡一觉。”

皇帝闻言摸摸我的额头:“好,睡吧阿莲,朕陪着你。”

我点点头,轻轻闭上眼,沉沉睡去。

皇帝看着我睡觉的模样,小小一个缩在床上,眉头紧皱,像是在梦中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梦中……

我又一次置身于城墙,不断浓郁的血腥味让我神经紧绷,忽然,一支箭射向面前的沈将军——

2

先帝驾崩,满城缟素,皆是哭声回荡。

如今的朝廷,也不大太平。

臣子立于朝堂之下,满脸的忧愁。

“先帝驾崩,天下动荡,如今被先帝派去镇守边疆的三皇子定会带着兵造反,恐怕——”

太子坐在高台之上,满面愁容。

……

通往边疆的路上,火苗蹿起,带着奸笑声与哭闹声。

叛军所经之地,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报——”太监奸细的声音传来。

“启禀太子,三皇子顺着边疆杀来了!”

“什么!”太子站起身,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先帝才驾崩,三皇子就这么猴急的杀来了?!”

“他所经之地,简直算的上是人间炼狱!”

我立于朝堂侧面的垂帘后,听到这,再也按耐不下去。

“阿千,让我去吧。”

听到我的话,众人纷纷侧头看来。

太子立刻道:“不可!”

我从垂帘后慢慢走出,所经之处都带着一股迷人的花香,众人看不清我的面容,因为这个我带着白色面纱,身着白色丧服,即使未施粉黛,也依稀可见我那绝美的容颜。

“阿千,我不能眼睁睁看那人杀死那些无辜的黎民百姓。”

太子眉头紧锁:“你认为孤没有能力救他们吗?”

我立刻跪下,低着头:“不……不是。”

太子闻言从身侧拔出剑,对着面前一行人道:“只要孤一日不死,这世界便轮不到任何人替孤拯救!”

我低着头,只能看见太子的大腿以下,他穿着的黑金色蟒袍伴随着他坚定的步子一同往前去。

直到太子渐渐走远,我这才抬头,看着太子的背影。

高大,有力,充满魅力。

可是太子呀!您可是要继承皇位的人,您是我最爱的人,我是绝不可能看着您就这样死去。

三皇子素以暴虐闻名,武力更是无人能敌,在边疆养精蓄锐七年有余,他的军队一定也是无人能及的。

我站起身,看向各位臣子:“各位大人!”

臣子们纷纷看向我。

“太子不可死,太子是先帝辛苦培养出来的,太子与我,还未有子嗣,太子一死,天下定会大乱。”

群臣闻言静默一瞬。

我又道:“三皇子如今来势汹汹,即使太子亲自下阵,也难以活着回来。”

丞相脸色瞬间沉下来:“放肆!太子岂容你这样诅咒!”

我冷冷道:“本宫只是猜测,难道丞相要拿太子的命去赌吗?”

丞相闻言冷静下来。

“那微臣想问,太子妃有什么办法?”丞相看着我。

我安静下来,目光扫视着面前群臣。

他们有的目光躲闪,有的面露不屑,唯独我的哥哥,赫赫有名的将军沈项目光如炬望着我。

对视后,将军从人群中走出跪伏在地:“求太子妃劝劝太子让微臣带兵出征。”

看着将军,我露出欣慰的笑。

我们沈家,果然各代忠肝义胆,誓死守护历代帝王。

我上前一步,扶起将军。

“我会去好好劝劝太子。”

安抚好众人情绪,我朝着太子宫殿走去。

东宫里,太子坐在书桌前闭目养神。

“阿千。”我柔柔的唤着太子。

太子并未答话,表情依旧淡淡。

我上前为太子捏肩。

“阿千,臣妾知道您还在生气,可太子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黎明百姓考虑,您万一战死沙场——”

太子忽然睁眼,推开我的手,站起身郑重道:“不,阿莲莫要再劝孤,孤心意已决,自然不会回头。”

“好。”我跟随太子站起身。

“阿千若是执意要去,臣妾自然无法阻拦,但臣妾还请阿千答应臣妾一件事。”

太子回头,握住我的手:“什么事?”

我从袖口中拿出一个荷包:“请太子——平安回来。”

太子闻言低头看着荷包,眼前湿软。

“阿莲,谢谢你。”他将我拥入怀中,脸上写满了柔情。

画面一转。

我立于太子身侧,太子刚刚沐浴完,结实的胸膛上还带着水珠,烟雾缭绕间,我看见太子目光如炬的盯着我,或许他知道,此番离去便再无回来的时候了。

我上前朝太子盈盈一拜:“臣妾为您更衣。”

太子低头看向我,眼中是波涛汹涌的爱意。

可我们却都默契的没有说话,这注定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为太子穿上黄金盔甲,又取来太子心爱的剑,递给太子。

太子接过剑,再次低头看我。

我低着头,没有去看他。

太子伸出手,将我的脸挑起。

“阿莲,等我战胜归来,便封你为孤的皇后。”

我笑了笑,点头:“阿千,我等你回来。”

领着太子走到正厅,将军早早的等待,见我们走来,立刻跪下:“拜见太子——”

话还没说完,便被太子扶起来。

“你来作甚?”

将军闻言再次跪下:“微臣恳求太子带上微臣一同前往战场。”

太子正欲拒绝,手被我轻轻勾住。

“阿千,如果不带上将军,若是你出了意外,我们都不会好过。”

太子闻言想了想,最终点头。

我笑着走到桌前,为太子和将军斟酒。

“既然要走,喝杯酒再走吧。”

将军看着那杯酒,没有犹豫,喝下去,太子也拿起酒杯,一口喝下。

不多久,太子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我扶着他坐在椅子上。

“阿千,你这是怎么了?”

太子忽然抬头看我:“阿莲……你……”

我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阿千——”

忽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我立刻明白过来:“阿千你——”

太子脸上挂着浅笑:“阿莲,你以为我会不懂你吗?”

3

听完这话,我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两日过后。

几乎来不及思考,我翻身下床,由于用力过猛,我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门外的丫鬟听到动静忙推开房门走进来。

“太子妃,您才刚醒,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做就好。”

我抬头,宛若看见了救命稻草:“翠兰,太子呢?太子去哪了?”

此时的我刚睡醒,衣裳皱起,发丝凌乱,却依旧是满脸的焦急。

丫鬟看着平时候端庄大方的太子妃如今这副模样,有些不忍。

“太子他——”

“你说啊!”我怒吼。

丫鬟脖子一缩,忙跪下,面露惊恐,这是她第一次见我发这样大的火。

“太子他已先行离去,太子妃已昏迷两日之久,太子紧赶慢赶,如今恐怕早已走远。”

我的双眼一瞬间的失焦,双腿瘫软,缓缓滑落到地上。

“太子妃,您快起来。”丫鬟想要来扶我。

可这瘦弱的小姑娘哪能扶动我这样的人,无论她怎样扶我,我也依旧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丫鬟见拉不动我,索性与我一同跪在地上,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太子妃,这是太子要我交与您的。”

我一愣,转头看向信纸,立刻接过。

“阿莲,你是我的妻,我绝不可能把你放到那吃人的虎穴,这违背我作为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将天下之重任交于其他人,这违背了我作为太子该做的事,因此,还请阿莲勿要因为这件事怪我,如若功成名就,我定让你成为我的皇后。”

看到最后,我早已泣不成声,泪水打湿信纸,墨水顺着字迹晕染开来,小心将信收好,打开门,走出去。

屋外艳阳高照,耀眼的光晃得我眯起眼。

“太子妃这是要去哪?”

我转身去到隔壁太子为我准备的武器房,抬手锁了门,将自己与其他人隔绝开来。

丫鬟站在门口疯狂开门:“太子妃!太子妃!太子有令,在他未回来前您不能进入这里!”

我将背倚靠在门上,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抬眼望去,墙上挂着曾经太子赠与我的盔甲,他说,等他做了皇帝,一定会让我自由,做天底下无无拘无束的女子,可如今……

想到这,我的眼神又坚定几分,阿千待我这样好,我就算是死,也一定跟着他。

换上太子为我打造的盔甲,打开门,这一次,我面对刺眼的太阳时,没再眯眼。

面前忽然站了一排人,我眯起眼,眼中带着明晃晃的危险。

“你们——难道连太子妃的命令都敢违抗吗?”

几人脸上的表情不变,只是齐刷刷跪倒,齐声道:“太子妃恕罪,臣等皆是太子的人,只听从太子的指令。”

我气急了,拔剑指向几人:“你们难道希望太子遇到危险吗?”

几人直挺挺的跪着,皆是沉默着不说话。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我拿起剑朝几人劈去。

他们依旧不动,不言语,似乎我的剑在他们眼中压根算不了什么。

我的剑停在千一的肩膀上几寸。

“你为何不避?”我收起剑,冷冷道。

千一面色不变:“回太子妃,太子命令,我们不得反抗。”

我笑了,仰天大笑,丢下手中的剑,看着面前脊背挺直的几人,忽然有些感慨。

“太子能遇到你们这样的人,很幸运。”

几人闻言终于主动开了口:“不,遇到太子和太子妃,才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我愣住,随后笑了笑,转身去到祠堂内。

于是,东宫里传出向来不信鬼神的太子妃如今整日待在祠堂抄经念佛拜神。

无它,只是觉得这样会让我安心许多。

时间一晃而过,已经过了半月有余,太子写给我的书信从一封变为了十五封,望着厚厚的信纸,我罕见的发了呆。

正在这时,门被人慌张的推开:“不好了太子妃!”

我只感觉眉心一跳,愣愣转过身。

千一看着我,脸上写满焦急:“太子他们……败了……”

一瞬间,浑身血液凝固,手中厚厚地信件从手中滑落,落满一地。

3

我派出去观察敌情的人也带着伤匆匆赶回来:“不好了太子妃……三皇子他……他走一路,残害了一路百姓,现在直逼皇城而来……”说完完,他两眼一翻晕过去。

我皱起眉头:“翠兰,送他去治疗。”

“是。”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窗外乌压压的天,喃喃自语:“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千一站在我的身侧:“太子妃说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你退下吧。”

“是。”

房内只剩下我一人,站起身,转身,看到散落一地的信封,心乱如麻,却还是压下心中的烦闷去一封一封拾起地上的书信,整齐的摞在桌前。

转身,平静的坐在化妆桌前描眉画唇。

直到房间门被叩响,我放下手中的螺子黛,淡声开口:“进。”

千一站在门口,面色纠结。

“他派人来了?”我淡淡问。

千一闻言将头埋低了几分:“是。”

我起身,拿起簪子挽住头发,转过身:“走吧。”

千一抬头看见我,讶异了一瞬,向来不爱化妆的我今天居然罕见的化了妆,他不理解,为何太子危在旦夕,太子妃却可以这样平静的化妆。

走到正厅,早已有人候在门口。

“翠兰,有贵客不知迎进来斟茶吗?”

翠兰本是愤恨的看着面前人,听到我的话一愣,随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千一,千一默默点头。

“是。”翠兰应声退下。

我坐在主位,道:“我这丫鬟愚昧不懂事,还请贵客莫要怪罪。”

那人这才转过身看我,我悄悄打量着面前人,三角眼、鹰钩鼻、薄唇,一看便知是心狠手辣、心思缜密之人。

“哈哈哈哈!”他忽然笑起来。

“太子妃当真如传言一般知书达理。”

翠兰走来,为那人倒下一杯茶水。

我轻抿一口茶水:“说吧,怎样可以放了他。”

那人笑起来:“看来是我低看太子妃了,不仅知书达理,且聪慧过人呀!”

我放下茶杯,没有接话。

那人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端着茶杯细细打量着上面的图案,笑道:“不愧是能将天子迷的神魂颠倒的人。”

“你放肆!”千一怒道。

“千一,不得无礼。”我道。

千一一愣,安静下来。

我站起身俯视面前的男人:“我可以满足你们的条件,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没想到我会这样快答应,那人一愣,放下杯子,随后大笑道:“太子妃不妨说说看?”

我伸出两根手指:“换这么多人,你有意见吗?”

那人见状捋了捋胡须,眯起眼站起身:“容我回去问问可否?”

我莞尔一笑:“他会同意的。”

那人没说话,沉默的退下。

看来三皇子并不信任他。

千一看着那人离开,听的云里雾里:“太子妃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而不已,转身吩咐身后人:“为我准备行头。”

千一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挡在我的面前:“太子妃不可!”

我冷笑一声,拍开千一的手:“这个时候了,你还没有看清如今的局势吗?”

千一一愣,没在伸手拦我。

我又到:“想要太子活着回来,你们必须按我说的做!”

千一闻言立刻跪下朝我磕头:“求太子妃救救太子。”

我转身继续吩咐其他人:“为我备马车。”

再次看向千一,他还跪在地上,眼神却不再似以往那样坚定冷漠,而是带上了几分焦急。

我吩咐道:“你也别跪着了,帮不上忙,不如去取纸笔来。”

千一得令忙站起身:“是。”

我坐到屋内,看着周围的陈设,无声的道别。

千一很快拿来纸笔递给我。

“你先出去。”我道。

“是。”

展开信纸,磨墨提笔。

“挚爱阿千,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早已分离,但臣妾恳求阿千,莫要怪罪臣妾,臣妾与世代大臣一般,忠心耿耿,臣妾不愿见到阿千祖祖辈辈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

臣妾深知,阿千的愿望从不是成为君王,而是想游山玩水,看遍大好风光。然,苏染暴虐,所经之处尸横遍野,民不聊生,阿千不该只为一己之私欲而弃百姓于不顾。

因此,还请阿千莫要坠入伤心河,务必要快快振作,重振旗鼓,我们里应外合,打他个措手不及!臣妾等你来信。”

写完信,将信纸折叠收到,打开门,千一还侯在门口,我将纸递出去。

“收着,没见到太子前,谁也不可以打开这封信。”

“是。”

这时,翠兰拿着行头走开:“太子妃,奴婢已准备好了。”

我看着翠兰,道:“哪来这么多行李?”

翠兰愣了片刻:“还有……我的……”

我冷声开口:“谁说本宫要带你去?”

翠兰闻言立刻跪下,语气恳切:“求太子妃带上奴婢,没有太子妃奴婢该怎么活?”

我给千一使了个眼色,千一迅速将翠兰敲晕。

我揉了揉眉心:“好好照顾翠兰。”

“是。”

我离开这件事,除了千一和翠兰,没人知道,一旦被人传出去,必然是人心惶惶。

我打开侧门,千一牵出一匹马。

“太子妃真的想好了吗?”千一再次确认。

我牵过他递来的绳,看着天边:“我不愿看阿千与沈将军被人折磨,更不想看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说罢,我将行李放在马背,翻身上马:“不必送行。”

伴随马的长鸣,我的身影越来越远。

连续几天,除了吃睡,我几乎都是在马背上度过。

第十日,我来到了三皇子的地盘,看着紧闭的城门,默了片刻。

抬头看去,城门上站了一排穿着盔甲的人,见了我,纷纷做好战斗姿态。

如今正值深秋,风吹过,拍打在我的脸脸颊,有些疼。

我清了清嗓子,朝城门处大喊:“我乃当朝太子妃,特意来此地寻三皇子!”

城墙上的人愣了片刻,为首的人对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退下。

我站在城门外,仰着头与城墙上的人无声的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城墙的门被人推开,我眼疾手快的拿出腰间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前。

三皇子从门中翩翩走出,本来脸上带着笑的他在见到我手中动作的那一刻敛了笑。

“沈小姐这样不信任我?”他将手插在腰上,微微眯起的眼泛着森森寒意。

我笑笑,道:“不知用我一条命换他们两百条命,三皇子可否愿意?”

三皇子忽然又笑起来。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你放了这么多人?”

我毫不犹疑的拿刀在脖子上划了一道小口,血液顺着刀流出。

“就凭我对自己够狠。”我笑道。

三皇子脸色一变,现场变得格外寂静,所有人都有感受到了三皇子的愤怒,便纷纷大气不敢喘。

我看着三皇子,眼中有嘲弄,有不屑,有冷傲,但唯独没有害怕。

三皇子率先败下阵来。

“去,按她要求,放人。”

三皇子说完又看向我:“你把刀放下来,我按你说的做。”

冷汗顺着三皇子的额头落下,我看到了晶莹的汗珠。

我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的过你吗?三皇子?”

他一顿,脸上血色登时褪去,但很快又恢复到往常的模样。

“你想怎样?”三皇子小心翼翼说着,不自觉朝我靠近。

“别靠近我!”我道。

三皇子脚步顿住:“好……好……我不动。”

“我要看到他们撤离,否则我是不会放手。”我淡淡道。

“好!”三皇子咬牙切齿。

“沈小姐,你当真忘了我们的情谊?”三皇子看着我,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从你为了权和钱,弃沈府于不顾时,我们就再无情谊可言。”

他不再说话,只静静望着我。

有人走来在他身边耳语几句。

“他们马上就来,你有话要和他们说吗?”三皇子淡淡问。

我摇头:“不要,不要让他们看到我。”我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带着明显的疏离感。

我慢慢退到隐蔽的地方。

不久,城门内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是太子和沈将军,他们皆是衣裳褴褛发丝凌乱,但眼神却依旧坚毅。

可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挡不住太子脸上的英气,我的眼眶渐渐湿润。

三皇子将手放在背后,见到我的反应冷哼一声:“怎么?跟着本王,让你这样感动?”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们这是去哪?”沈将军贴在太子身侧小声道。

太子观察了一圈周围,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他莫名的心慌,好像接下来便会失去什么。

“停下!”人群最前面的士兵大喝一声。

所有人都顿住脚步。

三皇子大步走到一群人面前,扫视着面前的人,最终停在太子和沈将军身上。

即使三皇子那张脸格外美,但却仍散发出森森冷意。

那天与我碰面的人站在三皇子身侧,笑眯眯看着众人:“今日天子有喜事,开恩放过你们。”

太子和沈将军一愣,互相对视一眼。

“走吧。”那人开口道。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等待太子下令。

“太子,你说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沈将军开口。

太子看向三皇子,眼中带着探究。

“我们走。”太子忽然开口。

“是。”接收到命令,沈将军朝人群大喊一声:“走!”

刚走出几米,太子忽然又停下脚步。

其他人皆是加快脚步往前走。

“太子,您这是……”沈将军问。

“你先带他们走,我马上回来。”太子淡声开口。

“是。”

看着太子顿住脚步,我有些着急。

“你去问他为什么不走。”我道。

三皇子闻言挑眉:“是他执意想留下来,为何还要去问?”

我淡淡扫了一眼三皇子:“要你去就去。”

他重重呼吸一声,朝城墙上走去。

“长兄还留在这做甚?”他问。

太子缓缓转过身,抬头望着三皇子。

风吹过,卷起层层黄沙。

“阿莲,我知道你在。”他道。

三皇子一愣,随后笑出声来:“哈哈哈哈!长兄还是和我记忆中一样聪慧呢。”

太子没说话。

站在城门下的我愣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太子没有理会三皇子,岿然站在风沙中,像一尊雕像。

“既然兄长不愿走,那我便成全兄长——”

三皇子说着,取来弓箭指向太子。

太子依旧笔直的站立在城墙门口。

3

“慢着——”我出了声。

太子看向我,瞬间眼眶染上一层绯红,遥遥相望,一眼千年。

“阿莲,你为何要来救我?”太子的泪险些落下。

我慢慢靠近太子:“谁是来救你的?你难道看不出,我来投奔三皇子了吗?”

三皇子剧烈的摇头:“我不信,如果是真的,你又为何要将刀抵在脖子上?”

我冷笑一声:“我只是想把欠你的还你,更何况,我本就和三皇子先相爱的,是你横刀夺爱。”

太子闻言靠近我一步:“阿莲,我才不信你说的话,我不信你不爱我。”

我退后一步,背过身去不看他:“欠你的,我还你了,你走吧。”

腰被人搂住,我侧头看去,太子站在我的身侧,眼神嚣张:“听见没?还不快走?”

太子没有理会三皇子,眼神定定的望着我。

我心一横,将手搭在三皇子的腰上,踮起脚尖,落下一吻。

三皇子身形一顿,搂着我腰的手的力道也愈发大起来。

直到我感觉到身边的身影消失。

我猛然推开三皇子。

三皇子笑着勾起我的下巴:“沈小姐如今这样主动?”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路,那里早已没有了人影,也没有声音,只有漫天地风沙,我却还是望着那边,久久不语。

“可以放下你的刀吗?”三皇子忽然开口问。

我看了看三皇子,放下刀。

下一秒,一群丫鬟人蜂拥而上,在我身上摸索着是否还有其他利刃。

“启禀陛下,没有了。”为首的丫鬟道。

三皇子示意他们退下,随后掐住我的下巴,恶狠狠道:“为什么不说话?”

我跪在地上,道:“臣妾没什么好说的。”

三皇子笑了:“你倒是适应的快。”

说着,他迫使我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沈小姐有所不知,在他们离开的路上,有我派去的人正等着将他们斩草除根。”

我的瞳孔猛然骤缩:“你……”

话还没说完,我便已经被人打倒,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等我再睁开眼时,已经又过了两天。

门被人推开,三皇子穿着明黄色袍子走近我。

“沈姑娘你醒了?”

我没说话,掀开被子便朝屋外跑去。

“不用走了,苏千和沈逸我都已经杀了,如今他们的尸首正挂在城门。”他的语调懒洋洋的,似乎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朝外走去。

到了门口,却被人挡住去路。

“皇后还请回。”

我用力将二人推倒,可不远处却又走来一排人。

我看着眼前人,深知寡不敌众,只能退回屋内。

三皇子正端坐在书案前写字,见我进来,他丝毫不意外。

我扑通一声跪地:“请三皇子开恩,让我见见太子与兄长。”

三皇子这才抬头看我,眼神凉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见他们?”

我没有抬头,只机械重复着那一句话:“请三皇子开恩让我见见太子与兄长。”

三皇子站起身,慢慢朝我走近,我没有抬头看他,只能看到那双黑色的鞋慢慢靠近我。

忽然,喉咙被人掐住。

我只感觉到一阵窒息。

三皇子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拎起来:“站好!”

他的声音带着绝对的威压。

我没有理会,任由他像小鸡仔一样拎着我,我几乎要晕厥过去,但却还是用尽浑身力气开口:“请三皇子开恩让我见见太子与兄长。”

我看着三皇子的手臂青筋暴起,那是他极度愤怒的表现。

“如果你真的想见他们,就给我站好,不然我会把他们丢进火海,让你们再也无法相聚。”

听到这,我站直了腿,却仍旧低着头。

三皇子松开我的脖子,又猛然靠近我:“我竟不知,跟着我竟让你这样委屈?”

我低垂着脑袋,像一只安静的兔子。

“抬起头来看我。”他的语调平平,但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语调。

我缓缓抬起头,眼睛却停留在三皇子的龙袍上。

他看了我良久,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出了门。

末了,他停在门口:“沈莲,我会让你知道,我比他苏千好上千倍万倍。”

直到他走出门,我提起裙摆朝屋外走去,这一路,畅通无阻。

只是,从这里到城墙处有一段距离,没有人护送,我脚上也并未穿鞋子,跑到半路,我的脚掌早已鲜血淋漓,每一步,都带着血脚印。

城门上挂着两具尸体,我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堵住,脚也如同是灌了铅一般,一步一步,愈发沉重。

今天的风很大,带起了沙石,一吹,城墙上的尸体便轻轻摇晃,一吹,沙石便拍打在我的脸上。

我疯了似的上前,抬头看着尸体,一具尸体是沈将军,那个一直都将我宠上天的哥哥,另一具——我早已看不清他血肉模糊的面容,但他的衣服,他手上那个我亲自为他打磨的扳指再告诉我,他是我最爱最爱的夫君。

欲语泪先流。

泪水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双腿也无力的瘫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都离我远去了……

我艰难的开口:“哥哥、夫君……你们怎么可以丢下阿莲……怎么可以……你们不是说绝不会留我一人的吗?”

风沙肆虐,将我的头发吹乱、吹散,这人世间又多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伤心之人。

我的大脑早已空白,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泪水鼻涕糊了一脸。

他们已经死去,我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我呆呆望着不远处落在地上的剑——那是哥哥被封为镇国大将军时,我亲自为他打磨的剑,曾经的他爱不释手,把剑当做自己的命一样爱护,可如今,它就这样孤零零的躺在角落,任谁都可以踩上两脚。

我已经没有力气,但还是用尽浑身力气爬到剑前,小心翼翼的拾起那把剑,轻轻的抚摸。

“爹爹、哥哥、夫君,阿莲来陪你了,来陪你们了。”说着,我拿起剑,朝自己的胸膛刺去。

我闭上眼,剑却被强行停在半空中,我睁眼看去,三皇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拿着他的宝剑挡住我手中的剑。

我目光沉沉看着三皇子:“你居然敢骗我?”

三皇子挑去我手中的剑,语气轻佻:“骗你又怎样?你要知道,你只属于我。”

我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我不该信你的……”

三皇子没搭话,转身示意士兵将两人放下来。

“簌——”伴随着尸体掉落的声音,血液顺着两人的头颅流出,流了一地。

我几乎被压的窒息。

看着面前闭着眼的沈将军和早已看不清面容的太子,喉头不断发出呜咽。

“对不起……对不起太子……我不该骗你……我……我不该骗你……我爱你……我爱的只有你……”

我握着太子的手,满是绝望。

血液染红了我的裙摆,风在悲鸣,我也在悲鸣……

一支箭从我耳畔飞过,落在沈将军的胸口。

我脸色一变——

“哥哥……”

4

“哥哥——”我猛然从床上坐起。

皇帝还未离我,见我惊醒,立刻上前握住我的手:“又做噩梦了吗?”

我擦去额头的汗,点点头,随后靠在皇帝的怀中:“我又梦到哥哥了……”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后重重叹了一口气:“阿莲,你知道吗,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杀了沈将军。”

说着,他低头看向我:“皇后可曾恨过我?”他的眼中带着试探。

我将手放在皇帝手中,柔声安慰:“臣妾从未怪您,您也是迫不得已。”

门口忽然传来李公公的声音。

“启禀皇上,有人前来求见。”

皇帝没有回头,毫不犹豫拒绝:“朕如今不想批阅国家事。”

李公公的腰又弯了几分:“启禀陛下,那人说是可以治疗皇后娘娘的病。”

皇帝这才站起身,看着身后人:“让他在正厅等朕。”

“喳。”

说完他又看向我,语气带着欣喜:“阿莲,我就说,你会好的。”

我躺在床上,虚弱一笑:“好。”

皇帝大步迈出房间,连步伐都带着欣喜。

正厅内,正端坐着一人,那人带着斗笠,斗笠上绕着一圈纱布,皇帝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说你可以救皇后?”

听到皇帝的声音,那人忙跪下低头回答:“回陛下,草民略懂医术,久闻皇帝勤于朝政,皇后贤良淑德,听闻皇后病重,皇帝爱妻心切无心朝政,实不忍皇帝为爱折磨,也不忍皇后为病痛折磨,因此便来看看是否能为皇帝排忧解难。”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你倒是懂得讨朕欢喜。”

那人闻言磕了一个头:“皇上过奖,这都是草民该做的。”

皇帝挥了挥衣袖,坐在椅子上:“你也坐。”

“是。”

皇帝微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人:“你为何要蒙着面纱?”

那人恭敬道:“回陛下,鄙人自出生起脸上便有一块巨大无比的胎记,此番前来,怕冲撞了皇帝与皇后娘娘,因此用纱布挡住。”

皇帝闻言点点头,笑道:“朕从未听闻这样的胎记,可否取下让朕看一看?”

那人闻言点头:“皇帝说的话,鄙人必然臣服照做。”

说着他抬手掀起面纱。

里面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尤其是脸上黑色的胎记,看着尤为吓人。

皇帝嫌弃的挥挥手:“盖上吧,莫要让皇后看见了你,若是被你吓到,朕必然扒了你的皮。”

那人起身弯腰拱手:“微臣遵旨。”

“你进去吧。”

说着跟在那人身后。

可蒙面人却停在门口。

皇帝看着他:“为何不进?”

蒙面人道:“皇帝有所不知,鄙人看病身边不能有第二个人,否则鄙人便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皇帝微眯起眼眸打量面前的人,在看到他脸色如常时,放松了警惕。

“来人,检查一下。”

“是。”

几人上起来检查这人是否带了锐器,这才回身禀告。

“回陛下,没有可疑物品。”

皇帝这才笑起来:“爱卿莫要怪朕,实在是之前有人自称是巫医,却在检查皇后时掏出匕首险些杀了皇后。”

那人弯腰答话:“鄙人明白。”

皇帝挥挥手:“进去吧。”

我听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循声望去。

“你是?”我轻声开口问道。

那人行了一礼,恭敬答话:“启禀皇后娘娘,鄙人是一介草民,此行特来查看您的病情。”

我的语调重了几分,带着几分抗拒:“为何只有你?皇帝呢?”

那人有些抱歉道:“皇帝在外候着。”

我挣扎着坐起身,语调微凉:“叫陛下进来陪着我。”

皇帝此刻的声音响起:“阿莲莫要害怕,朕在门口候着。”

我这才安下心来。

蒙面人将手放在我的手腕,手指轻轻敲击我的手腕,我一顿,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这是我和太子曾经最爱做的游戏。

我们都默契着没有说话。

蒙面人站起身,拱手回答:“启禀娘娘,;您这是体内积累的火病,我给您服用药丸,很快便可以见效。”

说着蒙面人拿瓶药丸,随后又从药瓶中取出一颗递给我:“娘娘先服用这颗,往后每日一粒,中饭饭前吃。”

我虚弱回答:“好。”

他说着上前开门,皇帝大步坐进来,没有着急询问蒙面人我的病情,而是径直走向我的床榻,在床周围寻找了一圈,见没看到什么可疑物品,这才看向蒙面人。

我躺在床上,始终看着他的背影。

“皇后怎么样?”

蒙面人跪在地上:“回陛下,皇后娘娘平日积劳成疾,火气压制在肝脾,导致肝火旺盛,但平时又喜食寒凉食品加之有些贪凉,所以不那么容易被察觉。”

皇帝点点头:“有药吗?”

蒙面人点点头,从一边拿出一瓶药来:“启禀陛下,是这个。”

皇帝拿住药瓶,打开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朝他挥挥手:“你走吧。”

“李二。”

“奴才在。”李公公脸上挂着笑。

“带他去领赏。”

“喳。”

两人离开,皇帝转过头看我,眼中带着欣喜:“太好了阿莲,你终于要好了。”

我却语调冷冷:“皇帝到如今了还不信任臣妾吗?”

他脸上的笑容一僵:“阿莲说什么呢?”

我甩开他要来拉我的手,继续道:“皇上如若信任臣妾,又为何进来第一件事情不是关心臣妾,而是查看臣妾是否和其他人串通?”

皇帝脸上的表情骤然冷下来,他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皇后这是在质疑我?”

我点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是,那又如何?”

5

看着他的呼吸声渐渐加重,带着难以察觉的怒意。

我忽然落下泪来。

猝不及防的落泪,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来不及愤怒,上前将我圈进怀里。

“你哭什么?”他的语调柔和下来。

我躺在他怀中哽咽着:“阿染自从登基以来,大大小小的内务皆是由臣妾来处理,其中不知受了多少气,每当臣妾出宫拜佛,总能听见百姓的议论与私底下骂臣妾,他们说我是妖妃,蛊惑你大兴土木不理朝政,害得他们苦不堪言,上次那个闯进宫中的人,拔出剑指着臣妾鼻子辱骂臣妾是狐狸精,再之前臣妾为皇帝管理后宫,到头来却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声 ,臣妾心中苦呀……”说到这,我早已泪流满面。

皇帝有些心虚,一直以来民间都对我不满他是早有耳闻的,但由于这些问题都出自于他——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因此为了防止有人起义叛变,他便也便任由这些谣言愈演愈烈。

他对我也是有愧的。

他擦去我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是,这件事是朕错了,朕不应该这样怀疑阿莲,这件事,是朕的错。”

我握住他的手:“臣妾不想怪皇上,臣妾只是想让皇上知道臣妾一直忠心于皇上。”

他点点头,目光如炬盯着我。

我却忽然伏在床上开始咳嗽,他的脸上转为担忧的目光。

“阿莲,你这是怎么了?”

我摆摆手:“刚刚灌了些冷空气。”

他点点头。

我忽然感慨:“皇上,现在是几月?”

皇帝握住我的手:“已是十二月。”

我笑起来:“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我就跟了你一年了。”

他看着窗户,忽然道:“阿莲,屋外下雪了,你想去看看吗?”

我摆了摆手:“不了。”

他皱我眉头:“为何?你曾经不是最爱雪了吗?”

我虚弱一笑:“那都是以前年轻,你那次离开后,我也便不再爱赏雪了。”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但幸好,你还是那样爱我。”

我浅浅一笑,并未作答。

门外忽然传来李公公的声音:“陛下,您久未上朝,如今大臣们都在朝堂上说要见你一面。”

闻言他起身:“阿莲,那我先走了。”

我笑着答应:“陛下,天下比我重要。”

朝堂之上,大臣们议论纷纷:“南边出现一支叛军,本来以为是山上的土匪,可未曾想这土匪势力愈发壮大,居然一路北上!”

皇帝穿着明黄色龙袍坐在龙椅上,想了想,伸手随意指向一人。

“你,去带兵打仗。”

那人闻言两腿一软,跪在地上:“皇……皇上……臣是文臣……不会领兵打仗……”

皇帝闻言有些恼,又看了看其他人,皆是文臣,他倒是忘了,自己当初夺取政权后,为了防止有人像自己一样造反,当初带兵夺政的武将,要么被他杀死,要么被他逼的罢官。

想到这,他忽然一阵头疼。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人面容。

那是跟着他一起打下天下的人。

他站起身,看着众人,道:“江恣如今在哪?”

群臣面面相觑,皆是摇头不知。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见皇帝发怒,所有人纷纷跪地,大气不敢出,直到他拂袖离去。

众人这才敢讨论那江恣去了哪里。

江恣,是陪皇帝出谋划策,陪皇帝打下江山的前丞,也是那个劝我忠心于皇帝的人。

我猜的没错,皇帝不信任他,甚至是忌惮他。

“自从上次皇帝以他居心叵测的名义给他降职后,他便罢官,如今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到底身处何处。”一人开口。

“那该怎么办?要是找不到江丞相,陛下动怒,我们都得完蛋!”

说到这,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目光落在人群最前面——

江丞相的政敌,也是如今的丞相司马丞相。

只见他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正思索着什么。

“司马丞相!您可要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国家!”

司马丞相这才看向面前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曾经我不认可江丞相广招纳文武双全的人才的做法,可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他的苦衷。”

一人站出来:“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江丞相,您那么了解他,应该会找到他吧?”

司马丞相又沉默了片刻。

“我会找到他的。”

众人仿佛看见了希望,脸上也纷纷露出笑来。

另一边,皇帝回到我的寝殿。

“皇上。”我想要起身行礼。

被他一把按住:“阿莲你的病还没好,朕不是给你免了行礼吗?”

我笑着躺回床上:“谢陛下。”

他坐在我的榻上,坐起身将手放在皇帝的肩膀处:“臣妾给您按按,看您日夜操劳国事,臣妾实在心疼。”

他闭起眼,没有搭话。

我小心翼翼的开口:“阿染,等雪停了,我想出去转转。”

他睁开眼,看着我:“你要去干嘛?”

我笑了笑:“我已经很久没出去走走了,有点想念城西的桂花糕。”

他沉默了半晌,答道:“外面冷,别出去了,我叫人给你买回来。”

我收了笑,为难道:“可是我……”

他站起身,道:“时候不晚了,你早些歇息。”

我忽然笑了,皇帝蹙了蹙眉,站定,转身正欲看我,我忽然落下泪来。

“皇帝到底是不信任我吧?”

他一愣,随即解释:“怎么会?”

我看着皇帝明黄色的龙袍,继续道:“如果真的信任我,又为何除非必要,压根不让我出宫,如果真的信任我,又为何派重兵把守着我?”

皇帝忽然转身看我,眼中杀气腾腾。

“我不信任你?”

“我为何不信任你?难道不是因为刚来时你背叛了我吗?”

我一愣,手指蜷住,有些委屈开口。

“你不是说不会在意这吗?”

他像是被气狠了,上前一步继续道:“我怎么会不在意?我深爱着的女人居然试图与一个外人一起毁了我的天下我怎么会不在意?”

我抬头直视他愤怒的眼,语气却异常平静:“外人?呵,那人难道不是你特意安排在臣妾身边娶的臣妾信任的人吗?”

“况且,经历过这件事后,臣妾还有干过出格的事吗?”

他看着我,眼底是心虚,但更多的,是我忤逆他的愤怒。

“我想我们都应该好好冷静一下。”皇帝背对着身子,没有理会我的歇斯底里。

“苏染!我就不该信了你的鬼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毫无形象的大喊大叫。

可他依旧走的决绝,没有犹豫。

我伏在床上,双目赤红,我想到了曾经——

他弃我离去时,走的也是这样决绝。

其实我和皇帝的相识,要比与太子相识的早。

6

“那时的皇帝还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三皇子,我和他相识于十年前的一场灯会。

我女扮男装溜出沈府出门游玩,他换上百姓衣服跑出皇宫。

那晚的我甩开我的丫鬟翠兰,正巧撞见一群人纷纷朝着前面走去,好奇下的我也顺着人流走去。

前方有人在猜灯谜。

“猛将百余人,无事不出城。出城就放火,引火自烧身。打一物品 。”

众人纷纷面露难色。

“这会是个什么?”

我看着周围人的反应,满意极了,我已经可以想到下一秒人们看到我佩服的模样了。

正当我得意时,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穿过人群,取下牌子,声音温润如玉:“我没猜错的话,是火柴吧?”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赞不绝口。

见结果与我想的不同,我有些不开心,站在一边嘟囔:“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简单的题,谁不会?”

那人听了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看我:“这位兄台看起来不太服气?”

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我,我脸一红,转身就要跑。

可令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一辆马车忽然失控朝着我的方向驶来,我脸色一变,还未做出反应便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转过脸一看,那人居然是抢我风头的人,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捏了他一把,他吃痛松手:“这位——兄台——”

我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可没想到他居然追了过来。

我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他忽然在我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女子。”

我脸色一变,瞪了一眼男人:“你乱说什么?”

他笑了笑,道:“你这声音,骗得了常人,可骗不了我。”

我白了他一眼:“你信不信我——”

那人笑着拱手:“不知可否与这位兄台认识一下?”

我还没有说话,便被他拉走。

“前面有烟花,我们一起去瞧瞧。”

不知怎么的,我红了脸,心脏剧烈跳动,似乎是动了心。

在浪漫的烟花雨下,我和他站在河边的拱桥下,那是我们第一次邂逅。

等到翠兰找到我时,身边早已没有那道熟悉的人影,心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一路上,我没有理会翠兰的絮叨,满脑子里都是那道翩翩身形。

再后来,打了胜仗的爹爹与哥哥回来,阿娘带着我一同进宫赴宴,那一日,我见到了三个我日思夜想的人——爹爹、哥哥,和三皇子。

只一眼,我便认出那个坐在角落的三皇子是灯会上那人,是因为那眼神、那动作、那一举一动骗不了人。

觥筹交错间,三皇子起身离席,我也借口如厕,转身离去。

跟在三皇子身后,我心中有种莫名的欣喜,年少的女孩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只是拐角处,他忽然消失,悄无声息,连常年练武的我,都一点异样都没发现。

内心空荡荡的,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沈郡主是在找我吗?”

转身看去,三皇子不知何时爬上了树,正懒洋洋的斜靠在枝干上看我,我被他说中了心思,脸上顿时染上一抹绯红:“谁说我来找你的?我只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不说话,站起身从树上跳下来,到我身旁看着我:“沈郡主和传言一般,居然如此美丽。”

我斜看着他:“又不是第一次见,装什么?”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沈郡主说什么?在下实在听不懂。”

一瞬间,心凉了半截,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三皇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忽而转头看我:“不跟我一起回去吗?这位迷路的——兄——台——”

我反应过来,看向面前人:“你骗我?你记得我!”

他浅浅一笑,继续朝前走去。

再后来,爹爹和哥哥进宫时,我总闹着要跟着他们,等他们与皇帝商量要事时,我便会跑去别处,我只期待,能经常与三皇子相见。

后来我发现,三皇子喜欢练武,时常在一处偏殿习武,或是在花园的小亭子里坐着,我们总是互相打趣,一来二去,我们的关系渐渐熟络,心中那爱意,也疯狂生根发芽。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

只是好景不长。

那晚路过书房,听见了爹爹与兄长悄悄说着什么,他们从前讨论大事,向来不避着我,因此我好奇两人在说些什么。

可这一听,如遭雷击。

“真是没有想到,三皇子居然试图与外族勾结攻打皇城!”兄长开口道。

爹爹长叹了一口气:“当初看他第一眼我便觉得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如今看来,果然……果然……”

门忽然被人踹开,两人皆是一惊。

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我扑通一声跪地:“爹爹,兄长,可否……救救三皇子……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我与三皇子之事,他们是早有耳闻,因此便也见怪不怪。

“阿莲,并非我们不帮他,而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上报,这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我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娘亲心疼的不行,想要扶起我,却见爹爹大喝一声:“不要扶她,连人都识不清,将来有什么出息?”

他说完又看向我:“沈莲,国家大事面前,不得胡闹!”

我落下泪来:“爹爹,女儿不关心什么家国大事,女儿只知道,没有三皇子,我活不下去!”

父亲气的脸色涨红:“庸俗!我沈家怎会养出你这样见识短浅之人!”

这一天,我在屋外跪了很久,屋外下了雨,可父亲却执拗的不让一人靠近我。

直到半夜,我的眼皮渐渐沉下来,再次醒来,翠兰和母亲趴在我的床头,眼圈红红的,见我醒来,终于露出笑来。

我执着的站起身,想要继续跪。

翠兰按住我:“小姐,你发烧了,还没好,别折腾了。”

母亲强行将我按在床上:“没养好伤前,不许踏出屋子半步。”

于是,趁着夜色,我溜出沈府,买通狱卒进入地牢。

“三皇子!”我焦急看着面前的人。

只见他他穿着一身白色囚服,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发丝凌乱,看上去狼狈不堪,他背对着我,沉默不语,我知道,他的自尊让他不敢面对我。

“我知道是你,你为何不愿意看我?”我站在他身后道。

他依旧没有理会我。

“三皇子,我不信你不想见我!”

终于,我听见了他浑浊的声音:“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我看着他,眼眶有些发酸,声音哽咽:“三皇子,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说完我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离开。

于是第二日清晨,他们又看见,我跪在熟悉的地方。

正午时分,太阳毒辣辣的,我几次要晕倒,却还是强撑睡意。

身后忽然传来佩环碰撞的清脆声响,只是我无心去看。

“这不是沈郡主吗?为何跪在这里?”身后的男人懒洋洋开口。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背挺的更直。

父亲听到了声音忙出来迎接。

“太子前来,为何不提前通知老夫,老夫这什么也没准备啊!”

太子摆了摆手:“无妨。”

父亲狠狠瞪了我一眼,将太子迎进屋。

我咽了口唾沫,只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忽然多了一道人影,我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沈郡主真是伉俪情深。”太子笑着道。

我擦了擦额间的汗,没有理会他。

他忽然轻声道:“想要救三皇子吗?想便跟我来。”

我终于看向面前的人,他穿着一身紫色衣袍,虽然没有繁重的图案,却依旧让人感觉到逼人的贵气。

我站起身,跟在太子身后。

进了书房,只有我与他。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像是什么都与他无关。

我很识趣的跪在地上,低头不去看太子的反应。

他不紧不慢的在我对面坐下,我们都没有说话,空气中沉默了良久。

“你……当真这么想救他?”太子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人的感觉。

我抬起头,与太子对视:“是,我不能没有他。”

太子忽然笑起来,站起身向前一步挑起我的下巴:“想要救他,要牺牲你,你愿意吗?”

我一愣,旋即道:“我愿意,就算是死,我也愿意。”

太子松开我的下巴,围着我转了几圈,边转边鼓掌:“你对他的爱,当真是比天高,比海深。”

我没说话,只抿唇看他。

他忽然站定,眼神落在我的脸颊:“我可以让他不死,但他必定会离开,你可愿意?”

我抓紧衣角,思索了片刻,道:“我可以与他一同离开。”

他摇了摇头:“没这么容易,我要的筹码便是——你——嫁与我。”

我猛然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第一次有了想要拒绝他的冲动。

“不……太子我不愿意……”我的声音极小。

他冷笑了一声,回道:“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他去死吗?”

我又犹豫了:“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他笑着摇摇头:“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太子蹲在我面前:“你知道吗?因为你与三皇子交往密切,天子怀疑你与他是一路人,如若你想洗刷冤屈,那还请沈郡主听我的。”

我猛然站起身:“不!我不愿!我宁愿与他一同去死!”

正当我转身要走,身后忽然传来太子淡漠的声音:“晚了,他已经走了。”

7

我一愣,转身看他:“你……骗我……”

太子笑着上前:“什么骗你?是他把你——给了我。”

我一愣,如遭雷击。

“我才不信,太子一定是骗人的。”我边说边朝屋外走去。

“想见他最后一面吗?想便跟我来。”太子声音淡淡。

我收回脚,将信将疑跟在太子身后。

他领我到了城门处,这里极为隐蔽,我可以看见他们,他们却看不见我。

两人的交谈声传来。

“你当真把沈郡主给了太子?”

三皇子没有说话。

“我看的出来,她很喜欢你。”

三皇子笑了笑,声音悲凉:“喜欢那又怎么,即使我们两情相悦,那又怎样?在生存面前,情爱压根就不重要,我还可以有很多这样的沈郡主,但我不会有很多我。”

我的身子僵住,一瞬间,恍若忘记了如何呼吸。

直到两人被其他人压着离开,我才发觉我已泪流满面。

太子将手放在我的肩膀处:“我帮你看清了这个人,你难道不想感谢我吗?”

我忽然转身,跪地:“谢太子救了三皇子,我愿意遵守诺言。”

太子叹了一口气,定定看着我:“若不想嫁,我不强迫你。”

我摇了摇头,直直跪着,仿佛下定了决心。

“太子,我也要谢谢你帮我识清楚三皇子,从来不是生命比爱重要,说到底,只是不够爱罢了,什么沈郡主可以有很多,但三皇子只能有一个三皇子,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不够爱的话术罢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带着我难以割舍的情感,一同流出我的身体。”

“说到底,只是不够爱罢了。”我喃喃自语。

当天晚上,皇帝便宠幸了大臣送来的云贵人,当消息传到我耳中时,我只是淡淡一笑。

但,我压根不在乎这些,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每当我与皇帝吵架时,我宫殿中的戒备便不会那么森严,趁这个时候,便是我溜出去的好时机。

夜色笼罩,我换上一身黑色衣裳,梳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转身朝着窗外一跃,消失在月色笼罩的傍晚。

长安城的街道上刮着阵阵阴风,直凉到人的骨头里。

我凭借记忆快步走到熟悉的屋子里,一进屋,我便拿起水壶咕嘟咕嘟灌水。

千一坐在一旁看着我灌水,直到一壶茶水见了底,我才舒服的擦了擦嘴角。

门口走进一个带着斗笠面纱的男人,千一立刻警觉着站起来,我按住他:“这是我的人。”

他这才放松警惕,重新坐回位置。

三人落座,我也开了口。

“千一,这是我新找到的线人,倘若哪天你联系不上我,可以找他。”

千一打量了片刻面前的人,总觉得有些熟悉。

我浅笑着示意他揭开面纱。

“不必如此谨慎,这里都是自己人。”

那人顿了片刻,露出脸来。

千一一愣:“你是……”

这人正是太子被皇帝生擒那天前来谈判的人,也是我生病那日,换了副皮囊为我医治的人。

那人闻言气的一拳砸在桌上:“哼!这个苏染,居然过河拆桥,我的老母亲就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千一看了一眼我,恍然大悟:“原来你那天要我救的人,是他母亲!”

我看向面前的人:“最近满朝人都在寻你,你有什么打算?”

他思索了片刻,道:“将计就计。”

我疑惑皱眉:“具体说说?”

他道:“我们两个,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宫,我就不信不能灭了他这头脑简单的蠢人!”

我想了想,点头:“说的对。”

说着我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递给千一:“这是我这几年从宫中摸索来的全国布防图,切记要他绕过兵力强大的地方,先夺取相对弱小的地方。”

说着我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翠绿色玉牌放在桌上:“这玉牌,是当年沈家军唯一认的东西,你们一直往西走,出了皇城后有一座叫阙山的山头,拿出这块玉牌,他们会跟你们走。”

说完我要走,千一叫住我:“太子妃……”

我顿住脚步。

“他很想念你,他想见见你。”

我沉默片刻,道:“在没有成功前,一定要小心,等成功了,有大把时间可以见。”

说完我翻出了屋子。

回到皇宫,看到寝殿里亮着灯,我眉心一跳。

回到屋内,玉器瓷器碎了一地,我停在了门口,碎片中跪了一排宫女太监,即使被瓷器玉器砸的头皮血流也依旧大气不敢喘。

皇帝听到动静猛然抬头,见是我,飞来将我抱起,又带回榻上,他很粗暴的将我压倒,双眼猩红。

“你去哪了?!”

我冷冷道:“散心。”

闻言他的手微微颤抖:“散心?散心为何要躲开我安排的暗卫?!”

正说着,他的手掐上我的脖颈。

我被他掐的喘不过气,一行泪落下来,用尽浑身力气道:“说……到底……皇上还是……还是不信任臣妾……”

闻言他牙关不自觉咬紧,手上青筋暴起,就在我以为我会被他掐死时,他又松了手,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的手轻轻摸上我的发梢:“乖乖,告诉我,你去哪了好吗?”

他的语气满是温柔,是我少见的模样,但我却头皮发麻,如今的他总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也顺势搂住他的腰:“皇上,您刚刚吓死臣妾了。”

他沉默不语,手指默默攀上我纤细的脖子,我感受着他手指的冰凉,其实我内心慌极了,但却依旧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臣今天真的很难过。”

他的嘴抿成一条直线,显然不想说话。

我又道:“今晚你是不是去了云贵人那?”

他这才斜眼瞧了我一眼,我一看有希望又继续道:“臣妾很难过……”

“我怕你不爱臣妾了……”

皇帝闻言将我推开:“总不能为了你,将我的江山拱手送人吧?我总得开枝散叶吧?”

我泫然欲泣:“我知道,这是臣妾的问题,是臣妾不能怀上皇上您的孩子,臣妾也很难过……所以即使臣妾再怎么气愤,也不想来打扰您……”

他脸色稍霁:“那你总不能一声不吭的玩消失吧?”

我贴上皇帝,在他脸上落下一吻:“臣妾只是想到您近日一直为南方土匪发愁,臣妾不在乎什么国,臣妾只想让你轻松一些,因此臣妾想要为您分忧,臣妾想去找到江丞相。”

皇帝脸上换上了心疼的:表情:“傻瓜,这怎么需要你出马呢?朕自己会安排好的。”

我笑着爬上皇帝的腿,骄傲开口:“我已经从一些人口中打听到了他的去向,虽然不确定消息可不可靠,但至少有那么一丝丝希望!”

他看着我,指腹渐渐摩挲上我的脸颊:“阿莲……”

他已经被我哄没了脾气,此刻的他,温柔缱绻,满腔爱意。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的夜晚。

8

翌日清晨,第一缕光线透过开着的窗户射进来,我缓缓睁开眼,皇帝已经离开,我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遣退了前来伺候的宫人,一人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此刻的我可以清楚的感知到,盯着我的不止一人。

梳完头发,我将小桃叫进来。

“小桃。”

“奴婢在。”

“把补药给我端进来。”

“是。”

小桃将药端进来,面对散发苦味的中药,我没有犹豫一口将其喝光。

放下碗,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小桃,伺候我沐浴吧。”

“是。”

其实我并非无法生育,我只是不想怀上他的骨肉,每当与他暧昧后,我都会将自己全身上下洗干净,直到将身上搓红,再喝上一碗醒酒汤。

小桃走到我身侧,为我递来一颗药丸,我服下。

我摸了摸小腹,只感觉莫名的心安。

傍晚,夕阳懒懒靠在山头,皇帝忽然兴致冲冲回到我的寝殿:“阿莲!阿莲!”

我缓步从帐中走出,笑道:“皇帝这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他二话不说,上前来将我抱起转圈圈:“阿莲!太好了!他今天果然来找我了!你简直是我的福星!”

我浅浅一笑:“不,是您有威望,您一需要他,他便自己来了。”

他宠溺的刮了刮我的鼻梁:“嘴真甜。”

朝堂之上,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江丞相为主的大臣,主张分散兵力给到周边地区,防止被夺取政权。

另一派则是以司马丞相为主的大臣,他们则是主张聚集兵力守护重要地区,守住交通要害,这样才可以有效压制蠢蠢欲动的势力。

江丞相:“交通要害固然重要,但倘若大部分地区被占领,那重要地段也便只是没用!”

司马丞相:“只要压制交通要塞,他们难以前行,到时候重振旗鼓,再夺回地盘。”

江丞相的同僚白将军:“可我们现存的粮食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司马丞相同僚神大夫:“那我们就再征集!”

江丞相:“这样重的赋税,人民不苦吗?”

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江丞相身上。

皇帝眯起眸子:“江丞相——”

江丞相看向皇帝。

“你好像——变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丝的试探。

江丞相闻言停止与他们的争论,拱手道:“启禀皇上,在微臣离开的这段时间,微臣去过很多地方,也看到了许多被赋税压的喘不过气来的人,即使他们生活很苦,却依旧团结一致,共同面对困难,所以,微臣的心便也有了动摇。”

“是吗?”高台上的人语气里带着威压。

他的腰又弯了几分:“是。”

皇帝思索了片刻,站起身:“采纳司马丞相的想法,江丞相,你去执行。”

其实,皇帝的目的不单单是让他收赋税,更是想测试他——是否有叛变的可能,领兵打仗,他是一把好手,除了他与自己,没有人能够胜任这一职位。

可他怕他去了前线,他心爱的女人又会像从前一般苦苦等待,他不想再失去她。

江丞相跪下道:“臣——遵旨。”

人群散了,江丞相也顺着人群离开。

其实这一步,江丞相下的是死局。

如若顺着江丞相的思路走,以沈家军这样训练有素的队伍相比,被皇帝刻意削弱的军队是完全比不上。

按照司马丞相的思路走,这样只会激起群愤,不仅加灭亡,还可以为太子奠定好印象。

如今的皇家军唯一的优势便是队伍庞大,但等到江丞相拿到兵符,至少会带走四分之一的兵力。

他们现在要做的,只有等,等到最佳时机。

9

三天后,民间传来不满的声音。

“我们辛苦劳作,最后却也只换来这样这样的结果,凭什么?!”

“我们都已饿的揭不开锅了,为何还要收税?!”

一时间,怨声四起。

正巧这时,民间忽然传出前太子并未逝世的消息,人民仿佛看见了光。

皇帝回到丰梓殿,摔了许多东西,我听到这消息时,只觉着有趣极了。

夜晚,我正睡着,忽然感觉有人搂住自己,他的身子极热,让我有些不舒服,我缓缓睁开眼,只见喝醉了酒的皇帝正将我搂在怀里。

“阿莲,不要动。”他揉了揉我的头顶。

我轻声嗯了一句,便不再动弹。

良久,他小心捧起我的脸:“阿莲,如果江丞相战败了,我该怎么办?带着你离开,或是去前线决一死战?”

我心中暗笑:“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测试我?”

我抬头,眨着眼睛回答:“皇上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跟着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他笑了,在我额间落下一吻。

由于百姓的不满,加上太子忽然的出现,皇帝乱了阵脚,毫不犹豫将兵符交给江丞相,江丞相拿着兵符,穿着铠甲,骑上一匹好马,潇洒离去,只留下万分不安的皇帝。

又过了三日,太子带着消失已久的沈家军忽然杀来,两队在半路碰见,本以为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可——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李公公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皇帝面色不变的整理衣襟:“慌什么?我告诉过你的,我最讨厌的便是如你这般莽撞之人。”

李公公顿了顿,开口道:“江丞相他——”

下一瞬,皇帝掏出剑,刺向李公公的嗓子,李公公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啰里吧嗦,朕听着当真心烦。”

李公公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江丞相他投降了——”

皇帝闻言瞳孔地震。

“什么?!”

夜深了,我点亮房间的灯,坐在书桌前刺绣,门被推开,皇帝走进来抱住我。

“阿莲,我要走了。”他伏在我耳边低声道。

“什么时候?”我问。

他将头埋进我的颈窝:“明天。”

我一愣,针扎进我的手指,血流出来,皇帝心疼的捧起我的手:“怎么这般不小心?”

我道:“我想,等你战胜归来接我,我就把亲手为你绣的衣服送与你——”

他在我颈肩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第二天,皇帝在宫门外等了我良久,我这才姗姗来迟。

“阿莲,你来了。”他的脸上盛满了笑。

我顶着哭红的眼上前抱住他:“对不起皇上……臣妾本想熬通宵喂你赶制那件衣裳,可时间却还是来不及……”

皇帝将我搂进怀中,为我拭去眼泪:“没事的阿莲,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好。”

看他翻身上马,我擦去泪珠,换为往日里高贵矜持的模样。

十五日过去了,每一日,我都无比煎熬,我怕我爱的人战死沙场,更害怕我无法报仇雪恨。

第十六日,我还未睡醒,忽然被人抱起,我警觉的睁开眼,见自己躺在皇帝怀中。

他的衣衫破烂,发丝凌乱,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模样,见我醒来,他笑着摸摸我的额头。

“阿莲,我败了,我带你走,我们去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一个新的生活好吗?”

我不说话,他有些着急。

“阿莲,你说话呀。”他越是狼狈,我便越是忍不住。

忽然,有人慌张跑来:“不好!叛军杀进来了!”

皇帝脸色一变,抱起我便钻入地道离开。

我脸色一变,从头上取下簪子便要朝皇帝刺去,却不料竟被皇帝夺过。

“阿莲你——”

见被他识破,我索性不装了:“是,我想杀了你,我早想杀了你,杀亲之仇,永生难忘。”

他咬紧腮帮子,命人将我捆住,我再也动弹不得。

我们是由将军的护送离开的,跑了三天三夜,还想继续往前时,将军罢了工。

“为何不走?”皇帝掀起帘子看着将军。

将军的双眼死死看着我:“都是因为她这个妖妃!害的我们流离失所,皇上如果不将他处死,那我们便一同死在这!”

皇帝心急如焚,一面是他爱的人,一面是自己的性命,他闭了闭眼,没多久便做出决断。

“处死皇后。”

我淡淡一笑:“苏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自私自利,从未改变。”

他闭着眼没有回头,我任由着被一群人拖拽道树前,将军的剑高高举起——

10

正要砍下,一支箭飞来,打翻了将军的剑。

我看去,是匆匆赶来的太子,他面色阴沉,恨不得活剐了面前的人。

“真的是你……你不是……”三皇子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太子上前一步,踩住三皇子的手:“若不是你下死手,沈将军便不会死!”

我飞奔入太子怀中,泪水不自觉浸湿他的衣服:“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太子抬手摸了摸的的头顶。

三年前,看到悬挂在城墙上的人,我几乎有了求死的心理,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那日三皇子来寻我,他想要和我说说话,可下一秒,茶杯落在他脚边,碎成几块,他的脸色变得阴沉。

“你继续耍你的小性子,我们就比谁耐的过谁好了。”

说完他甩袖离去,走时还交代小桃:“好好看着皇后,明日登基大典,她要是有一丝差错,我唯你是问。”

“是。”

太子离去,小桃走进屋内竟直直跪在我面前:“沈姑娘,求求你了,不要寻死了,你死了我得死,我全家都得死!”

她边说边磕头,看的我有些触动。

我正要说话,便见门口一道人影闪过。

下一瞬,小桃收起面上的难过,转而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只一眼,我便看出,这是太子的荷包!

我拿起荷包:“小桃,你哪来的这荷包?”

小桃弯腰拱手:“请沈郡主放心,太子还没死,沈将军豁出了性命换下了太子的命。”

我站起身:“他在哪?”

小桃道:“奴婢不知,但奴婢斗胆劝一句沈郡主,如今三皇子的顾虑还未消失,沈郡主不宜去见三皇子。”

我这才冷静下来,定定看向小桃,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探究:“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太子的下落?”

小桃低头轻声道:“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再晚一些,会有人前来与我们会合,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两人当中只有一人可以透露身份。”

太子没有死我已经非常开心,如今小桃说什么我都点头答应。

第二日,我乖乖的等待小桃给我梳妆打扮,换上华丽的服装。

“太子妃,你这样,很美。”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惆怅:“很美,可惜,他看不见我这样美丽的模样。”

小桃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声安慰:“倘若是真心相爱,那便什么也阻止不了你们相见,爱能抵万难,真心永恒不变。”

于是,我调整心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表现良好,三皇子见到我的那一刻,眼睛一亮,又见我乖巧顺从,一丝异样从眼底划过,很快,快到让人难以察觉。

又过了三日,我正坐在桌前习字,桌前面的窗户处忽然落下一只信鸽,我眯了眯眸子,上前一步,抱起鸽子,悄悄打量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我眼疾手快从它的腿下取出一截纸,塞进袖口。

趁着夜色,点亮烛火,低头看向那字。

“想报仇吗?明日酉时,御花园第三座假山后见。”

莫名的,我有些兴奋,我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小桃。

第二日,我绕开了所有人,一人跑到假山下,想象中的人没有到来,我大惊失色。

“怎么……是你?”

假山后是男人带着些危险的笑的声音,他一步一步靠近我:“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明黄色的袍子上绣着银色的龙图案,在夕阳的映射下,显得熠熠生辉,他的脸即使好看极了却也仍旧透露出阴森可怖。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战栗。

那日,我第一次被三皇子惩罚,浑身被冷水浇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身后被打了十几鞭,虽不足以致死,但也足够让我难受很久。

小桃拿着药为我擦在背上:“皇后您怎么这般不小心?”

我冷冷扫了一眼她:“你还打算装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消失:“皇后娘娘,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我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半夜时分,屋内忽然闯进几个带刀侍卫将小桃压倒,我震惊的看着面前人,一双黑色金丝鞋迈进门槛。

我立刻跪倒:“参见皇上。”

他没有答话,径直走向小桃:“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小桃低下头,浑身发抖:“什么……什么谁派我来的?我……我是孤儿,是孤女,没有……没有认识的人……”

三皇子凑近小桃,狠狠在她脸上落下一掌:“那今天下午你与皇后的对话是什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小桃真是如她口中说的一般,可——

一切因我而起,如今我该怎么救她?

小桃跪的更低;“皇上……您说的……奴婢听不懂……”

三皇子正欲开口,却被我抢了先:“你难道不是他派来欺骗我的吗?”

小桃这才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跪趴在三皇子脚边:“皇上,奴婢冤枉,前几日奴婢见皇后娘娘郁郁寡欢,奴婢怕她这样会影响到皇帝您的心情……所以奴婢撒了谎,奴婢骗皇后娘娘……太子没……没有死……”

三皇子闻言疑惑的看着小桃,见她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心中的猜想有所动容,正在这时,我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朝小桃砸去,只差那么一点点,小桃便会当场丧命……

这下,三皇子信了她,命人为晕倒的小桃医治。

这件事,三皇子没在追究,从那以后我们做任何事情都留下心眼,就怕某天再次引起他的怀疑。

想到这,我只感觉眉心突突的跳,我感觉……小桃要走了……

果然,在我被太子带回后,小桃找到我:“太子妃。”

我没说话,只命人为她拿来金银,小桃看我,有些诧异。

“沈郡主这是……”

我站起身,淡声道:“我知道你想走,但我只能给你这些,如果以后需要帮助,随时找我。”

闻言她拱手行了一礼,道:“谢沈郡主。”

她说完正要退下,我又叫住她:“等等。”

她顿住脚步看我,我看着她的眼,认真道:“可以和我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了吗?”

她笑了,看了我良久,终于开口:“沈郡主,你只要记得,我在年幼时被一人救过。”

我愣了片刻:“是谁?”

小桃笑了笑:“是我爱的人。”

说完她没有再停顿,转身离开。

11

我去到了地宫——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看着熟悉的身影,笑起来:“三皇子,别来无恙。”

他忽然凄凄笑了一声:“沈莲,我终究是捂不热你的心。”

我冷笑一声:“如果你坦诚相待,结果不会这样。”

六年前三皇子离开后,太子将我安置在东宫,其实我心中是有不愿的,我不愿与不相识不相爱的人朝夕相处。

他似乎看明白了我的心思,将我安置离他最远的厢房。

“别误会,我只是怕你被外头的流言蜚语压迫,所以将你接来,堵了那些人的嘴。”

他坐在离我最远的位置,翘着二郎腿喝茶。

我一愣,呆呆道:“谢太子。”

太子笑了笑:“不必谢我,是你父亲兄长的忠心耿耿救了自己。”

我以为我和太子的关系会永远这样,直到那日我生病晕倒,无药可医时,太子心急如焚,为我寻来各种名医,即使没有结果,他也依旧不言弃,终于,他一步一磕头,去到了那座带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七楼梯的山,终于求得名医出山,从此,那座翠绿的山,留下了他的血液。

我醒来时,太子不在,父母与阿兄红着眼看我,我们相拥而泣。

为此,我专门准备礼物感谢名医,但不料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拒绝了我的谢礼,他摸着胡须,笑着回答:“不必谢我,要谢便谢沈大小将军的赤胆忠心,诰命夫人的宽厚仁慈,还有……”

他顿了顿,又道:“你夫君的一步一磕头爬上山顶求我下山,太子的仁与德,让老夫实在佩服。”

往事种种浮现在我的脑海:太子跑遍皇城,只为为我寻来我最爱的桂花糕,太子忍受流言蜚语,只为让我幸福快乐……

我这才恍然发觉到太子为我的付出,情比海深却又怕伤害到我。

这一次,我主动去了他的寝殿,换上撩人的纱衣。

明明已经难以忍受,但他却还是耐着性子问我是否是真心,直到我爬上他的脖子,跪在他的腿上,眼神坚定,语气更坚定,他这才情难自禁,将我搂进怀中,落下一吻。

这一夜,我们都没有睡,直到第二日。

太子陪我度过最难过的日子,陪我一起面对亲人的离世,耐心的开导我、劝慰我,他才是我真正应当向往的爱。

三皇子忽然站起,死死抓住栏杆,怒道:“凭什么?凭什么他苏千不如我却永远压我一头凭什么他连我爱的人都要抢走?!”

我冷笑一声:“你注定会输,你永远不能像他一样学会爱人的方式,你也永远不会像他一样,安天下心,顺百姓意,你永远永远,都只会是他的手下败将。”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忽然我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不是我们打败了你,是你自己打败了你自己。”

我要让他,在无尽地懊恼与悔恨中度过这漫长的时光。

更新时间:2025-07-07 02:3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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